黑土地之恋 - 第05章 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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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人暂且让本故事发生在西酉家村好了……
    一个夏夜的饭后,无儿无女的戚老汉与老伴儿“口角”了几句。顿觉心里刺刺挠挠的,呼呼地发热,“咆躁”难止的他,从墙下解下自己前些天刚用“蓑衣草”接的蓑衣,拤拿上形影不离的烟袋锅子就出了门……
    他家门前就是一个打谷场,俺们这边的人都呼“大场院”。
    场院最南边生有一棵一搂多粗的大槐树。
    戚老汉踽踽行过去,把蓑衣展开,铺在了树下,坐下来就点上了一袋烟……
    烟火明灭间,他抬头就见树梢挂着一个穿着小绿褂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提拉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一拉一拉地几可坠地。他童声童气地嘻嘻笑着对戚老汉说:“吊煞好!吊煞好……”
    老汉感觉晦气急了!也不接腔,划拉起蓑衣,吧嗒着烟锅,抬腿儿就向北走去了。
    北边也有一大片空场儿,北邻一片小小的林子。以往这个时候,那儿总会聚集着几个饭后消食或者纯粹出来乘凉唠嗑的人。
    戚老汉一路经过了自家和二弟家的外墙,就来到了二兄弟屋后的大场院里。
    到了那儿一看,四下尚无人。心道:大概今天来早了,不管了,先躺下歇歇腰再说。
    老汉放下烟锅,刚躺实落了,就见刚刚那个小绿孩又跟着他高高地飘过来了……
    还是挂在长长的树梢顶上,仍然继续着刚才的拉绳动作,血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地,脆生生地重复着一句话:“吊煞好!吊煞好!……”
    戚老汉也是有脾气的人啊!
    暗道:“这鬼东西,还不算完了!”
    生气的老汉在地上划拉了一把,摸起一块半头砖大小的蘑菇石蛋子,瞄准了小鬼,“嗖”的一下子,就“楔”过去了!
    只见一道耀眼的火线划过,小鬼骤然没声了!就像暗夜里突然吹熄了明亮的烛火,戚老汉的眼前瞬间也一片漆黑漆黑的……
    老汉虽然暂时被封了双目,可他人老成精,心里明镜似的。
    他摸索着爬起来,也顾不上烟袋和蓑衣了。双手前伸探着路,跟着感觉找对回家的方向,心里默数着“一、二、三……”他步履蹒跚了八十一步,正好走到二弟家的屋后。老汉顺着后墙摸索着,来到了小侄子窗外轻轻呼唤:“天星!天星——你出来!”
    被戚老汉呼唤的天星听到了,忙忙地答应了一声:“唉——就来!”
    老汉听到了他之外的活人声气儿,忐忑不安的心这才从嘴里重新落回到早先的“大本营”。
    天星靸搭着鞋子跑过来……
    老汉说:“天星,大伯眼睛迷了,看不清路,你来领着俺的手,送我回家!”
    “好嘞——”老汉的侄子天星痛快地答应着,一路把大伯送回了家。
    戚老汉脱了鞋爬上炕,眼前也恢复了光亮,他略微放下了心。又对侄子吩咐:“天星,俺不大‘愉做’,我的蓑衣和烟包都落在北场院的那棵‘苍蝇翅’树下了,你腿儿快,替大伯跑一趟儿,帮俺拿回来——”
    “好嘞——”
    天星一溜烟儿就去了……
    ……
    戚老汉将今夜的所遇死死压在了心底儿,直到临终合目前,才把他的这个“鬼遇”讲给已经继承了他们老两口家业的“嗣子”——小侄子天星。
    而天星何人呢——他不幸正是俺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此事儿一传再传三传四传,到了今天,就传到了“话唠”——悠人的兔子耳朵里啦……
    悠人又是谁,那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大喇叭”啊!今夜俺若不将此事儿“吐槽”出来,恐怕是睡不着的了……
    所以呀,奉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恁若是有不想“公之于众”的事情,可一定不要告诉俺呀!否则……嘿嘿……
    书归正传,咱说重点:
    于傅氏的娘家是傅沈屯首屈一指的大户。“傅家”的事业在其父——傅少恒时代达到了最高峰。
    年轻有为的东家傅少恒接手父亲的基业后,继续“发扬光大”。
    他不仅在本村建了一爿油坊,还在高密和青岛各开了一家粮油店。
    一个冬日的月中,刚刚继承家业不久的傅少恒接到“信儿”:妻子刘氏又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傅少恒兴奋不已,马上自青岛的铺子往家赶,坐车回到高密时,天已半夜了。
    他急匆匆地走到自家位于高密的粮油店,“砰砰”砸开铺门,叫“伙计”套上辆骡车,连夜送他回家……
    寂静的夜晚,骡子小跑着,清脆的铁掌“踏踏踏踏……”地敲击着地面,一如此刻傅少恒心脏的“非正常”快速搏击声……
    途经村外“死孩子夼”北面的野树林时,二人被一阵野兽般的低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傅东家竖起耳朵再仔细一听:不像是野兽的动静,倒像是个哑了嗓子的男人在嘶声痛哭。
    伙计问:“出了啥事?”
    东家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年轻气盛的傅少恒那时颇有一些儿胆魄,他摸起一根枯树枝,在手攥马鞭的车夫的陪同下,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摸过去……
    凄冷的月光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坐在地上,怀里搂抱着一具女尸,正哭得前仰后合的。
    傅少恒等那汉子哭声暂歇,“中场休息”之时,轻轻走过去询问了一下:原来是与哭嚎的大汉“相依为命”的娘——不明不白地,今晚就突然上吊死了。
    傅少恒与那汉子叙话了几句,从他的回答中觉得他不是个精神很正常的人。
    适逢大喜的傅少恒善心大发,帮他葬了娘亲,又将其带回老宅,并给他安排了一个“雇工”的工作。
    ……
    好心未必会有好报呀!
    虽然这个脑瓜不很灵活的“雇工”吃喝不论,干活相当卖力,可精明能干的傅少恒还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因为他一时的“妇人之仁”,才导致了他谢世以后,偌大的“傅家”,因了这个“雇工”唯一的一次“醉酒”,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傅少恒去世以后,家里就折了“擎天玉柱”,傅家迅速“家道中落”。所有的店铺都“资不抵债”,折出去了,家里的地也变卖得差不多了!
    如今的傅家再也养不起“长工”、“短工”的了!
    这个缺心眼儿的“雇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主家,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农会会员尚田立。
    一次,尚田立把他请到自己家里吃酒。觥筹交错之间,傻啦吧唧的“雇工”果然就喝高了,受不怀好意的尚田立一挑唆,借着酒劲儿就到农会举报了于文龙的姥姥家——“傅家”:他口齿不清地诉说:傅家当年是村里最“大”的户,攒了若干的“黄白”之物……
    稀里糊涂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酒醉后的一通“胡吣”,竟然间接害死了好心的东家四口人。
    “噩耗”传出,后悔不已的傻帽“雇工”拿上棍子就去了尚家,把当初挑唆他的那个尚田立迎头一顿胖揍。
    而他自己也傻气冒泡,据说,当天夜里,他就找到了他娘当初上吊的那棵大树,褂子一蒙头,也挂到高高的刺槐树上了……
    隔天,尚田立一伙的人就四处传扬:但凡是出过“吊死鬼”的人家,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家里的邪性都不会轻易散去,总是会有后人“前赴后继”的……
    看这个死鬼“雇工”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傅家的这个“雇工”怕是被他那个“吊死鬼”的娘回来接走了。就像当年西酉家村的戚老汉,不也差点儿被“吊死鬼”忽悠走嘛!
    ……
    时过境迁,直到这个“雇工”“吊死”半年以后,他的死亡之谜才被“傅家”的二少爷傅西解开:原来他不是自己“吊死”的,是被残忍的特务们——尚田立一伙儿蓄意“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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