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侯鸟 - 4-4在失去你的风景里面，你却佔据了每一条街

    「你觉得会是谁呢？」林雪蓉笑得有得意，「其实我一开始听他说你要搬出去住时也有些吓到，不太懂你为什么这么突然，但是你哥哥说你是为了要专心唸书准备考试，那不是很好吗？所以我就帮忙找了一下，我这有一个不错的地段，房价也合理，你要不要来看看？」
    林雪蓉的话也许是好意，但我却有些压力，因为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脱离她跟哥哥啊！
    「学姊，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找房子搬家这种事情是我的想法，我还是不想麻烦别人。」我笑着拒绝，将吃一半的饭糰放在桌上，其实是因为没有胃口了。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林雪蓉说：「什么叫麻烦别人？我对你来说也算是别人吗？你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听着她难得不满的语气，我倒是笑了。
    「学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就对了，既然不是，那就不要见外，让我帮你，我这真的有找到一间不错的，你先过来吧！我等你。」说完，她几乎不给我拒绝的馀地电话就断了。
    看着手机的萤幕，我突然感觉林雪蓉这个人其实有些任性，那个说一不二的态度难道就是哥哥喜欢的个性吗？
    吞下了剩下的一半饭糰，我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便利商店，在手机用地图找到了林雪蓉传来的位置。
    「你来了。」当我到的时候，林雪蓉已经在那边的门口等我了。
    「学姊，你一直在这等我吗？」我走向学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天气炎热，还让林雪蓉为我这样奔波等候，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谢谢她了。
    说实在的，林雪蓉这样的女生真的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是我的过度反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当然了，而且我跟仲介已经先聊过了，这里除了交通发达之外，附近也都是便利商店，要买东西或者出门都算方便，而且有公园，想想你如果书读累了，就可以出来公园走走，不错吧？」林雪蓉介绍着，把自己当成了房屋仲介似的说给没完，而我没见过林雪蓉这个样子。
    当她从屋子外围说到内部，将一整栋房子都做了一套完整的介绍后问了我，「你还喜欢吗？我特意找的。」
    望着林雪蓉一脸喜悦的模样，我刚刚其实有点想问她，这房子是她要住还是我要住的呢？我要住的不用这么发达、方便、大空间的，其实就是想找个学生套房住一住就够了。
    但是我笑着说，「喜欢，挺好的，谢谢学姊。」
    因为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至于房价问题，只得再想办法了。
    「那太好了。」林雪蓉说，「这房子我在刚刚已经签下来了，订金先付了，你这几天如果有空，就可以先搬过来。」
    哇，林雪蓉这可真是语出惊人，让我完全没有拒绝的时间，不就还好我刚刚说的是喜欢，不然她得多尷尬啊？
    「学姊，你这样我该多不好意思，房租跟订金我之后都再还你吧！」
    「嗯？可涵？」林雪蓉看着我，「我刚刚电话里说什么来着？别跟我见外，你是允乐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姐姐帮妹妹这点忙算得了什么吗？」说完她笑咪咪的转身要离开，临走前又转身对我说，「明后天我都有空，要是要搬家了记得给我电话，阿，对了！我今天跟你哥哥约了要吃饭，你要一起吗？」
    我立刻摇摇头并笑着婉拒。
    最好我看着你们能吃得下。
    因为林雪蓉不让我拒绝，而家人也因为林雪蓉的名义坚决让我搬去那间新房子，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由林雪蓉帮我找到的房子。终于，在大家的帮忙下，我顺利搬进新家，开始了我的独居生活，但也在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这才知道我中了哥哥的阴谋诡计。
    搬进新家后，我用了六日两天将房子打扫乾净，并且整理的妥妥当当，也带着好心情准备要迎接星期一早晨，却在星期一出门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也准备出门的林雪蓉。
    关上门后我一个转身，看见了林雪蓉的身影并且微笑的道了早安，「可涵，早安啊！睡得还好吗？」
    「学姊？」我一脸震惊，「你一大早就跑来我家干嘛？不去上课吗？」
    林雪蓉挽着我的手说，「你看我这不是刚出门准备要跟你一起去上课吗？」
    「刚出门？」我捕捉到了关键字，一脸疑惑看向她笑的贼西西，「学姊，你别跟我说，你住这？」我指了我隔壁的门。
    林雪蓉又笑开了，很彻底的大笑，笑完却立刻装起了无辜问我：「可涵，你不会是介意我当你的邻居吧？」
    看她那一脸，我都不知道该说无辜还是贼笑了。
    「学姊，你怎么不让我知道呢？我还让你替我搬家，你也没说你就住隔壁，早知道一起搬了。」
    搬家当天，林雪蓉可是隻字未提她也住进了隔壁，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时搬进去的，我可是在这待了两天，却没看见她的动静，不过如果真要这么问，八成也跟哥哥脱离不了干係。
    「没关係，你不介意我当你邻居，我就不介意你没帮我搬家。」
    哇靠，我怎么感觉我又中计了？
    从学校下课后，我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准备要回家，本来想要找林雪蓉一起的，但是她说了晚上要参加社团活动，很难得的拒绝了我的要求，于是我自己去了大卖场买了一些简易用品。
    因为搬家之后离学校有些距离，因此我改成骑脚踏车上下学，我将脚踏车停放好之后就进了大楼门口，恰巧看见了电梯门即将关闭于是二话不说立刻衝了过去，没想到当电梯门缓缓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哥哥的身影。
    「哥？！」我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间点应该要在家吃饭了才对。」
    「你不是要上去吗？还不进来啊？」哥哥看着我，一边看着电梯的开关钮，我这才走进电梯。
    「我搬出去了，如果连你也不在家，爸妈该有多寂寞啊？」我打破死寂着说，好让电梯里不要只有电梯缓慢移动的声音。
    「你也知道爸妈会寂寞，竟然还提议要搬出去。」
    「既然这样，那你干嘛要同意？还帮着我说服？」我看向他，抗议着。
    「如果不这样做，你还会好好的跟我说话吗？」他看着我，眼神里看到的是愤怒与不安，深邃的眼眸子释放出来的情绪让我毫无招架之力，立刻又避开，嘀咕道：「我跟你说话是重点吗？都有对象的人了…」
    「说什么呢？」
    突然，我瞪向哥哥，大声问着：「你记得你说过的吗？我跟你就是兄妹，那我搬到哪里不都是你妹妹吗？现在这样对我是干嘛？」哥哥紧迫追人的语气让我也不满了，突然爆发的情绪像在宣洩前些日子躲避他的所有情绪。
    哥哥也说过的，他跟林雪蓉只是同学，那现在呢？
    这么想着时，我的眼眶有些泛红，但是我很快的别过脸不让哥哥发现，这种时候掉了眼泪是不是就说明了什么？
    「可涵…」哥哥的语气正心软的时候，电梯突然失速往下降，一下子没有重心，我跟哥哥都撞到了墙壁，接着哥哥立刻府下身来抱住我，减轻电梯失速后在我身后的力道。
    我们注视着电梯，一边感受的摇晃的空间，直到电梯停下，但是却卡在其中一层楼。
    确定电梯不会再动之后，哥哥这才缓缓放开我，然后去按了对讲机，「有人吗？」
    「喂？请问什么事情？」
    「电梯故障了，失速坠到了三楼，我跟另一个人被困在电梯里了。」
    「你们那边两个人吗？」
    「对，就两个。」
    「知道了，不要乱动，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处理。」说完声音断了，留下一电梯的沉寂与不安。
    看着哥哥缓缓坐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表情有些痛苦。
    「哥，你受伤了是吗？」我见状立刻走向哥哥身边。
    「没事，刚刚稍微撞到了一下，还好。」哥哥给了我一抹温柔的微笑，一瞬间我看见了过去那个总是对我充满温柔的哥哥。
    「哥，对不起。」我突然的说，接着就这么哭了。
    「干嘛了这是？」儘管有些错愕，但哥哥依然安慰着说，「我这不是没事好好的吗？没事哭什么呢？我先说啊，电梯现在是封闭式的，氧气可是有限的，可别哭晕了。」
    「哥，对不起！」我不管哥哥说了什么，只管哭着说，「刚刚我对你这么兇，你还为了保护我受伤，我是个差劲的妹妹，竟然因为你跟林雪蓉学姊吃醋，还不理你这么久的时间…呜呜…」
    就像害怕再也说不到话似的，我一股脑儿全的全说出来了，哭瘫在哥哥面前，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想依赖着哥哥，只是现在哥哥面前，能被他看到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傻瓜，你吃什么醋？家人跟什么都不能比的。」说完，哥哥露出一抹笑，想让我安心并且稳定情绪。
    听完哥哥说的，我哭丧着脸问：「哥…你真的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吗？」
    其实回想起来，哥哥对我真的不太发脾气，所谓的生气大概就是不说话，或者稍微严肃一点而已，而大部其实都是我对哥哥发脾气、耍任性，但是哥哥也从来不会抱怨我，永远都是用那温柔又温暖的笑容面对我。
    「当然会有生气的时候，但是…」哥哥笑说，接着摸摸我的头，「我兇不起来，也不想兇你。」
    看着哥哥，我笑了，然后坐在哥哥旁边靠在墙上，听着彼此匀称的呼吸声，我在意识薄弱的时候突然问了，「哥…」
    「嗯？」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哥哥的回应也开始有些虚弱了，我能感觉得出来氧气快要不够，更能意识到，有些话再不说，今天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就很难说了。
    「什么事…？」
    「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这当然很重要，因为人活着无所不能，一旦死了就万万不能，谁能知道现在的我们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会的。」哥哥说，而我一直都相信哥哥说的话。
    「哥，我们来聊天好不好？」我虚弱着说，「我还是害怕，没有机会再跟哥哥说话了。」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哥哥也虚弱的说，「因为我会让你活下去，让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哥…」我突然又哽咽了，「这辈子…可以当你妹妹…真好…」
    儘管是这种时候，哥哥依然温柔安慰着我，「说什么傻话，我们会没事的，你刚刚不是说想聊天吗？那我们来聊聊吧！你想聊什么？我陪你聊。」
    哥哥的话让我突然破涕为笑，我缓和了情绪问：「哥，我问你，你觉得太阳是男生还是女生呢？」
    「当然是男生了，没听过太阳公公吗？」
    「那月亮呢？」
    「当然是女生了，没听过月娘吗？」
    这次我又笑了，「那爱情也太可怜了吧？为什么太阳公公跟月娘注定要一个早一个晚呢？」
    「那就不要比喻成太阳和月亮。」哥哥说：「比喻成海洋与侯鸟，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人愿意化成那片大海，只为了陪他的侯鸟飞。」
    当哥哥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的头越来越晕，眼皮越来越重，但是也在这时候我想起，我有话要对哥哥说。
    反正都已经快死了，现在不说，也没有机会说了。
    闭上了眼睛，我突然说，「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恩…你说…」
    「如果…我爱上…哥哥了…该怎么办？」还好，当我说出句话的时候，还可以感受自己的心跳，证明我还没有死，但是我的意识却已经薄弱到听不见哥哥说的话，只能读着他的唇语。
    那就…什么？
    接着我能感受到，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远，当我努力撑起半闭的双眼时，看见哥哥的眼神充满怜爱的看着我，并且靠我靠得很近，只是声音却好远好远，「可涵…我知道我…是…你…海洋…」
    温柔的暖气在耳边吹气，在气音里我只能隐约听见，「但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海洋。」
    海洋…我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