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之心 - 第八章

    陆世杰开始上班，即使下班也开始有了工作常常必须逗留在房间。
    即使如此，一天三餐陆世杰还是在家中跟着蓝天青一起吃。
    「很忙吗？」
    「嗯，毕竟自费到諮商所的都是在生活中出现困境的人，他们都将希望放在心理师身上了。」
    「这是很大的压力吧？」
    「确实是，需要努力帮助个案达到疗癒的效果。」
    陆世杰每天上班的时段都很固定，蓝天青已经了解到他的生活规律。
    准备三餐成了蓝天青的日常项目。
    陆世杰不管多忙中午都一定会回家跟蓝天青吃饭，吃完饭以后再回到公司去。
    蓝天青独自在家，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电话。
    「喂。」
    ＂房东先生，我是小妹陆世英。＂
    「你好，陆小姐。」
    ＂唉唷，叫我小妹就好了。你跟我三哥交往的怎么样？有甚么进展了吗？＂
    「嗯，他每天都会回家陪我吃饭，晚上陪我睡，有事情晚上陪我出去购物等等的。」
    ＂甚么？已经睡在一起了？进展真快！＂
    「不是……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发生关係。」
    ＂这样也是，毕竟你们刚认识也才交往没多久。不过三哥为什么跟你睡在一起？＂
    「是我晚上一个人害怕睡不着。」
    ＂原来如此。你喜欢我三哥吗？＂
    「……喜欢。只是，有时候我会困惑──。」
    ＂困惑？＂
    「我不知道你三哥会喜欢我甚么。」
    ＂嗯，我猜对我三哥来说，你惹人怜爱又能唤起他的保护欲，想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但是，这个是爱吗？」
    ＂你是害怕三哥对你的感情只是怜悯与同情吗？＂
    「嗯。」
    ＂我不认为三哥会犯下这种错误。他是心理师比谁都能划分清楚。毕竟在工作时，他总是遇上一群在情感上依赖他协助的个案。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怜悯与同情就跟对方交往的人。他最讨厌纠缠不清的关係，我不认为他会犯下这种错误。＂
    「你说他最讨厌纠缠不清的关係？这是为什么？」
    ＂这就牵扯到三哥的私事了。以前他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在交往过后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成为第三者，原因就是男友跟前男友之间关係曖昧不明。在那之后三哥就很讨厌这种情况。＂
    「嗯。」
    ＂总之呢，三哥如果承认了你跟他之间的关係，就会对你很好。有时他会很心直口快，但他没有恶意，你就多多包涵了。＂
    「嗯，谢谢你，我知道了。」
    ＂这是我的号码，如果跟三哥吵架了还是甚么的，可以打电话给我诉苦，我帮你教训他。先掛了，拜拜！＂
    陆世英说完掛断了电话。
    自从认识陆世杰跟陆世英兄妹，蓝天青的生活出现极大的改变。
    自己算是在失恋之后重新跨出了一步。
    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半，中午十二点陆世杰会回来吃饭，需要考虑一下等等要煮甚么。
    打开冰箱思考一下应该煮甚么，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陆世杰饮食上的喜好，只知道他好像喜欢吃辣的。
    想起有小妹的手机，蓝天青传简讯给陆世英。
    ＂陆小姐，可以请问你三哥平时喜欢吃甚么吗？＂
    或许是因为在忙，过了十五分鐘才收到了回讯。
    ＂我哥不挑食，只要不会太难吃的东西他都可以吃，很好养的。＂
    ＂他吃东西很随便，只求吃过就好、方便就好，但不会去吃泡麵、罐头这种类型的东西，也不吃垃圾食物。＂
    ＂我想起来了，他小时候很喜欢吃乌龙麵。＂
    蓝天青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在超市遇到陆世杰时，他买了冷冻手工乌龙麵。
    ＂我知道了，谢谢你，陆小姐。＂
    蓝天青搜寻了乌龙麵的食谱，研究高汤的作法后到超市购物。
    在选择高汤料理包时蓝天青陷入了斟酌，虽然有昆布调理包，但大部分都放了柴鱼在里面。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调味包买回家。
    买了昆布、乾香菇、高丽菜、葱、豆皮、海苔丝，跟其他可能会用到的食材后回家。
    中午陆世杰回到家就闻到好香的柴鱼味。
    「……你不是说不想要在家里煮海鲜吗？」
    「这是调理包的味道。一时之间找不到全素的调理包。你先洗手坐着吧，我马上来。」
    蓝天青将汤倒入陆世杰的碗里端到他的座位上。
    「你今天煮了乌龙麵？」
    「嗯，我看到放在冰库的乌龙麵的麵条就煮了。」
    蓝天青拿着午餐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为难你了，让你用了不是全素的调理包。」
    「没关係，调味料还好。」
    蓝天青边吃边偷偷望着陆世杰，一下子就将整碗乌龙麵吃光了。
    「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乌龙麵！」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已经吃完了。」
    「如果你还要，厨房里面还有……」
    「嗯，我自己去拿，你坐着吃。」
    陆世杰拿着碗走进到厨房，蓝天青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见到陆世杰又重新拿了一碗乌龙麵回到位置上，蓝天青问道：「你喜欢吃日式料理吗？」
    「嗯，喜欢。」
    「如果我帮你准备寿司，你会吃吗？」
    「不管你为我准备甚么，我都会吃。」
    「嗯。」
    沉默了一会儿，蓝天青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喜欢吃甚么？或不喜欢吃甚么？」
    「你想依照我的喜好准备餐点吗？」
    「嗯。」
    「有时候我也想吃吃你喜欢的餐点。你平常都吃甚么吗？」
    「蔬菜汤麵。」
    「每一餐都吃一样？」
    「嗯。有时候会吃蔬菜汤泡饭。」
    「那么，下次我们就吃这个吧！」
    「……我不想让你每天都吃一样的。不然，我研究一下食谱好了。如果你有甚么爱吃的记得告诉我。」
    「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有时候我们也可以吃外卖。」
    「嗯。」
    蓝天青望着陆世杰一直在看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些甚么。
    「这个週末有空吗？」
    「一直都有空。」
    「那就定週末的时间陪我出去嚕！」
    「好。」
    陆世杰回去上班以后，蓝天青整理厨房，突然手机有新简讯进来，是陆世英传来的。
    ＂这个週末是情人节，你们有甚么活动吗？＂
    原来週末是情人节，难怪陆世杰要约他出去。
    ＂你三哥说要出去，不知道去哪。＂
    没多久陆世英又传了简讯来。
    ＂有想到甚么情人节礼物或创造甚么惊喜吗？＂
    ＂没有，我刚才知道週末是情人节。＂
    ＂这是你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思考一下送甚么礼物吧！＂
    礼物？
    蓝天青思考了一下，走进陆世杰的房间想试着寻找他有甚么兴趣与嗜好。
    仔细观察房间内的物品。
    打开了柜子，衣服不多穿着很有品味且风格相似，清楚区分工作服与平时穿着的休间服。
    三双鞋放在鞋盒里，分别是皮鞋、运动鞋跟登山鞋，都有使用过的痕跡。
    里面摆了两个背包，一个是平时使用的普通包包，另一个则是登山用的背包。
    两根登山杖放在衣柜里面。
    这样看来，陆世杰应该是个喜欢做户外活动的人。
    看完了衣柜，走到书桌前看见一台笔记型电脑以及一排心理学书籍。
    还有一本行事历记事本。
    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但觉得里面涉及个人隐私，于是作罢。
    书桌抽屉里面摆着零碎的小物，有文具、行动电源跟外接硬碟。
    其他东西都被放在行李箱里，但蓝天青不想打开来看，乱动别人的东西终究不是很好。
    离开了房间，蓝天青一时之间没有头绪，传简讯给陆世英小妹。
    ＂你三哥可能喜欢甚么？可以给我些大方向跟建议吗？＂
    没多久，陆世英传了三张照片到蓝天青的手机。
    ＂这些都是我三哥拍的，他喜欢摄影。＂
    蓝天青点开照片来看，第一张是在山顶拍到的云彩图，第二张是丛林间的梅花鹿，第三张是陆世英小妹的个人照。三张照片都拍得相当出色。
    ＂你呢？你有甚么兴趣跟爱好吗？＂
    陆世英又传了一条简讯过来问道。
    ＂……喜欢写些东西。＂
    ＂喜欢写甚么？文章？部落格？散文？小说？有发表的吗？我想要看。＂
    ＂嗯，我传给你。＂
    蓝天青将自己的脸书传给陆世英。
    ＂我不能加你好友。＂
    ＂啊，请私讯我，我来加你吧！＂
    没多久，蓝天青从手机看到了新讯息，加了陆世英到好友名单里。
    ＂这是我三哥的，你也加进去吧！＂
    蓝天青点了陆世杰的脸书进去加了好友。
    点开了脸书，蓝天青才想到有阵子没有进去看更新了，竟然发现有超过二十篇以上讽刺他精神异常的留言。
    望着好友名单，胡俊坤，蓝天青解除了好友。
    这个爱情故事，终究没有结局。
    停留在那边，只剩下回忆蚕食着自己。
    仔细回想，蓝天青也不晓得胡俊坤究竟吸引了自己哪里。
    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并不好，总是用不好的语气说话，受气了就找自己发脾气。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蓝天青总是默默的忍受并安抚着他。
    错误以为自己会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也最能包容他的人。
    以为爱可以改变他。
    胡俊坤会因为跟外遇对象吵架而迁怒于蓝天青。
    蓝天青单纯的以为，感情只要包容与付出，就可以获得美好的回报。
    结果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忧虑与恐惧。
    远距离的感情，隔着网路知道胡俊坤自残、酗酒、飆车。
    往往都在惊恐之中度过。
    ＂那个男人很危险，他有反社会人格异常。＂
    即使蓝天青得到过方浩宇的警告，要他分手，心中还不放不下。
    直到胡俊坤搬来同居。
    蓝天青天生敏感，胡俊坤身上有着很不好的东西存在，这件事却又很难沟通。
    基于这原因，蓝天青跟胡俊坤分房而睡，在几次求爱之后拒绝了对方的求欢。
    这件事情让胡俊坤相当的愤怒。
    但无处可去的胡俊坤还是留在这，继续在外面找外遇的对象。
    而蓝天青也渐渐明白到，自己没有伟大到可以改变一个人。
    这终究是个注定走向终点的爱情。
    但蓝天青还是卑微的陪伴在胡俊坤身边。
    好几次的争执与吵架，胡俊坤完全不信蓝天青所说的。
    反而以分手来威胁蓝天青到精神科看诊，被冠上精神分裂症的标籤。
    胡俊坤开始以蓝天青精神异常、疯子、精神病，不断羞辱他、贬低他，逢人就说。
    最后，胡俊坤收到张胜凯律师信，搬到外遇对象家里，离开蓝天青的身边。
    这段感情，蓝天青付出所有的心力。
    或许是因为解除了胡俊坤的好友名单，宣告恋情的结束，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在分手后，蓝天青没有哭过。
    或许是陆世杰即时出现，让他没有时间去回想胡俊坤的事。
    回忆起来，内心竟然如此的痛。
    以为可以将爱与幸福、快乐带给他，结果换来的却只有痛苦与别离。
    「……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哭？」
    蓝天青吓了一跳，陆世杰伸手抱紧蓝天青说道：「你果然有事情没有跟我说。我看了脸书，直觉觉得你有心事，就先回来了。」
    「没，没甚么。」
    「你是想要让我对你的眼泪视而不见吗？」
    陆世杰温暖的左手扶在蓝天青的后颈，右手紧抱着腰。
    「你想哭就哭，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蓝天青抱着陆世杰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