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然心事 - 程梓皓温然-(2)

    距离那天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程梓皓听温然说年底在赶一个项目很忙，便不太好白天打搅他，休息日试探着问了几次温然，都被对方以工作有点累拒绝了。
    好在两人基本保持着微信每天有话可说的状态主要是程梓皓说，温然负责嗯啊哦。
    程梓皓倒是并不心急，他对温然能不隔天回复已经很满足了，成天抱着个手机动不动傻笑。
    唐乐听闻后怒其不争，一方面感慨倒是没看错人，另一方面又实在被这两人的温吞劲儿急上火了，人在国外心系温然，装模作样问了几句二人进展就开始给温然上课。
    这么优质的Alpha已经很稀有了，更稀有的是他还对你有意思啊！！你可长点儿心吧宝贝儿，能不能热情一点！！！唐乐痛心疾首。
    我已经很热情了，除了同事，他是我保持联系最久的Alpha！温然据理力争。
    你对热情怕是有什么误解？你看看你发我的记录，再对比一下你和你老板的对话，你的回复有超过五个字的区别？这都啥中老年社交辞令啊，和我讲骚话的时候不是张嘴就来吗？？唐乐一针见血。
    温然瞬间心虚，不知该如何反驳，老老实实在火眼金睛唐面前坦白：你不一样啊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宝贝儿，随便什么都行，真的。实在不知道聊什么话题，就先从分享日常开始。吃了啥买了啥，今天心情怎么样，工作有没有烦心事儿。一瞬的看法也好，乱糟糟的吐槽也好，你觉得无意义的废话也好，都没有关系，那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既然不喜欢社交，就更不要有负担和压力，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做你自己就很好了。唐乐苦口婆心打了一串，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想和他有故事，起码要先试着打开你自己。
    温然看着唐乐发过来的一大段话，有点茫然无措，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谨慎。
    这些年他在感情方面一直看得很淡，很多事情习惯了不去在意，久而久之就变得格外冷漠。因为过于少言寡语，他整个人都冒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和寻常的甜软Omega相去甚远，加上身高超过170，时不时还会被认作是Beta。
    他的社交圈子很小，称得上朋友的也一只手数得过来，恋爱更是几乎没有谈过。一个人太久了，经常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一旦要对谁交付自己，总是要下定无比大的决心。害怕被欺骗，害怕被背叛，害怕这只是他又一次的头脑发热一厢情愿。
    他总是很笨拙，每次一旦决定相信谁，就会相信到底毫不怀疑，所以时常叫现实磕得鼻青脸肿，越来越不敢往外走。
    他也知道程梓皓很优秀，而这种优秀无须旁人去过多渲染，单是站在那里，对方的气质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让人心动。
    又怎么可能不心动？程梓皓这样的稀有Alpha，外形优越，教养极好，性格还体贴，简直是照着标准男友模板长的，对方一套怀柔攻势打过来，他哪里招架得住？而这样的Alpha一旦错过，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下一次了。
    可偏偏正因为他是这样的Alpha，温然才更觉得惶恐，觉得不安，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对方一腔温柔是习惯还是刻意，更不相信对方会真的看上这么一个平庸无趣的自己。
    初见时对方与服务生暧昧私语的那一幕始终徘徊在心底，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该是隐隐有几分轻浮和套路的，归根结底就是为了睡完就渣。
    想到这里，温然眼皮一跳，拧紧眉头又思索了半天。
    这个问题真的是问题吗？
    退一步想想，对方就算真打着睡完就散伙的主意，对自己而言，难道会有什么损失？
    扪心自问，能睡到这样一个Alpha，不如说反而也许好像八成是他赚了？？？
    而且，而且既然对方这么绅士，应该不会拒绝做爱前服用成结阻断胶囊吧。
    只要不成结，就不会彻底标记，不会彻底标记，就避免了后续一系列风险，没有风险，成年人之间心甘情愿地睡一睡，是不是没什么关系？
    温然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逻辑，茅塞顿开，心里明显松快了很多，在对方发过来早点休息的时候，甚至破天荒地回了个biu～发射爱心的晚安表情包。
    温然发完倒头就睡，脸上还挂着大彻大悟的微笑。
    殊不知程梓皓被他一个表情萌到心口化开，还郑重其事地把对话截图分享在了朋友圈某个分组可见的那种。
    橙子皓：吾日三问吾身，此人缘何如此软萌？缘何如此乖巧？缘何如此可爱？
    【聊天截图.jpg】
    底下跟了一排回复。
    周志强：又见程嫂！！
    柯乔：万里长征也就迈了个二里地吧？
    老陆：程梓皓缘何如此恶心？
    李岳东：程梓皓缘何如此恶心？
    方小小：guna这狗粮假的！
    橙子皓 回复 方小小：你等着
    陆嫂：我宝贝儿真可爱！敢耍他我就鲨了你！！
    橙子皓 回复 陆嫂：不敢不敢，我是弟弟。
    老陆 回复 陆嫂：嗯？宝贝儿不是我？
    方小小 回复 老陆：陆哥又骚
    陆嫂 回复 老陆：对方不想理你并扔了一只方小小.jpg
    方小小 回复 陆嫂：？？？？？
    Able：the one？
    橙子皓 回复 Able：yep
    橙子皓 回复 Able：always
    分组里基本是他的多年好友，知道他如何遇见的温然，又是如何把人装进了心上再也拿不出来，给他出过谋划过策加过油，见证过他难堪的曾经，也嘲笑过他的痴心不改，如今他终于能回国开始追求心上人，一个个虽然嘴上损得厉害，其实都真心盼着他能结束单相思早日修成正果。
    程梓皓又戳回和温然的对话框，仔细品了品这个表情，不知畅想了些什么，一双桃花眼眸光荡漾。
    程梓皓：宝贝儿真可爱。
    温然：我想开了.jpg
    第4章 戳个鸭
    在被唐老师补完课以后，温小然同学宛如解除了自闭封印，之前一天下来聊不到三十个字，现在的表现大概可以用量变引起质变来总结。
    为此，程梓皓特地从自己的私藏里割让了一套绝版手办，表示等唐乐回国后就亲自送上门。
    唐乐看到套装照片后兴奋得尖叫说要马上回国，被陆泽野按在沙发上好好教育了一顿才算消停。
    不过话说回来，温然声称自己年底忙也的确不算借口。他负责的那条产品线计划来年正月初一统一发布新版本，为了过年时不会被急召回来擦屁股，十二月开始，整个项目组都弥漫着背水一战的氛围，温然下班的点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晚。
    程梓皓摸清温然的作息后，现在都尽量挑着温然不忙的时候发消息给他，和他见面的时间也只选在周六的下午或者晚上。
    还有没几天就是平安夜，程梓皓想了想，觉得就算把人约出来，对方也应该会很辛苦，索性花两个晚上戳了只羊毛毡小黄鸭，做成手机挂件打算送给他。
    温然当天下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他拿起手机才发现程梓皓三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加班辛苦了，下班后和我说一下，我就在街对面，等会儿正好可以送你回去。
    温然顿时有点慌，没顾得上多想，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来：下班了？
    你怎么来了我才看到。温然边往电梯口走边说，声音因为脚步凌乱有点发抖。
    程梓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局促，笑了笑安抚道：没关系，我在附近朋友店里，就是上次给你带咖啡的那家。你不用急，下楼往B区停车场出口的方向看一看，我这就过来了。
    温然听对方有些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脸慢慢烧红了，和刚才着急忙慌的自己赌气半分钟，冷酷地哦了一声挂掉电话。
    深夜的寒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意，程梓皓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温然正好走到停车场出口。他一上车就看到副驾驶座正对的挡风玻璃前放的那只小黄鸭。
    小黄鸭戴着圣诞帽，围了条红围巾，旁边的链子上还坠了一只条纹袜和一颗红苹果。
    温然偷偷看了它好几眼，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送你的。程梓皓瞥见温然明显变得有些亮晶晶的眼睛，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温然伸出手把它捏起来，放在手心上，用指尖碰了碰圣诞帽顶的小圆球：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
    程梓皓笑着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温然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就是知道。
    红围巾和他的居然是同款，上面甚至还有个极小的logo，也不知这人怎么办到的。
    你喜欢就好，怕你忙，就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做你的司机，程梓皓偏过头顿了下，接着说，随叫随到的那种。
    温然不置可否，低头把玩小鸭子玩了有快五分钟，才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取下手机壳把它挂上去。
    程梓皓也并不急着让他给答复，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专心开车没说话了。
    车厢里的空气安静下来，暖黄色的灯光停在温然的侧脸，柔和的旋律在缓缓流淌
    The day is done
    And shadows stretch their arms
    To bring the night
    The sun falls in the sea
    And down below a window light we see
    Just you and me*
    晚上车少，到小区门口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程梓皓看看时间，23:57，再看看右边，他缓缓把车靠边停下，撑脸望着温然，看这人什么时候回神。
    温然正垂着脑袋发呆，被前排逐渐亮起的阅读灯惊得猛一抬头。
    到了。程梓皓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温然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揉了揉左脸，扭头解开安全带，在打开车门前，又惯性回望了程梓皓一眼。
    两人视线陡然撞上。
    程梓皓和他对视几秒，身体前倾，情难自禁地抬手覆住他的右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在他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而后握着他的手为他打开车门，低声道：圣诞快乐。
    温然愣了足足有几分钟，差点宕机，直到程梓皓收手坐回去，才找回知觉般挤出个你也是，僵着脖子红着耳根逃下车。
    程梓皓注视着温然匆匆拐个弯便融进夜色里，再也看不见，抬起手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
    什么游刃有余镇定自若都是装的，此刻他的心脏疯狂鼓噪着，在身体里叫嚣着要冲破禁锢。
    就这点儿出息程梓皓趴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过快的心跳，没急着发动车，打开车窗点了根烟，看着小区的夜景出神。
    他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看了不少南苑的房子，顺带对小区整体的设计做了些了解。原本他只是因为温然住在这里才决定优先考虑，现在倒是确实在某些方面感到了惊喜。
    小区每栋建筑的位置都有讲究，是比照着古代宫廷的亭台楼阁排布的。每栋楼的房顶和墙壁统一做了特殊的结构处理，使得它们白天看上去只是稍显独特的楼群，但一到夜间便能看出来，当灯光错落有致地亮起，满目皆是古色古香的翘角飞檐。
    虽说是分期开发的不同户型，乍看上去有些前期计划不周的感觉，但稍一琢磨便知其实是开发商玩的套路，意在包揽各类中层收入人士户型最小的刚刚好够两口子凑个首付，户型最大的则基本可满足一家四口的需要。
    他从唐乐那儿听说温然喜欢大阳台和落地窗，但面积不要太大，于是挑的时候对这两点要求格外高阳台要能横着放下一张躺椅，落地窗最好设计在房间里，好让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可以铺满整张床。
    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需求，为了不用等号早点拿到房子，程梓皓最后在层高较高的平层和跃层之间各选了一套没入住过二手房，还在考虑当中。
    或许是刚才那个吻后劲太足，一根烟下去程梓皓有点儿飘，掏出手机给逃离的小朋友发了条消息。
    如果给你选的话，房子你会考虑平层还是跃层？
    发完就被兜头而来的北风吹清醒了，他正打算点撤回，左上角突然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一会儿，居然等到了对方的回复。
    平层吧双层莫名有点没安全感。
    程梓皓咬着烟屁股，忽然笑出了声。
    好。
    *引自Stacey Kent《photograph》
    程梓皓：宝贝儿喜欢，买！
    （今天没有温然，温然宕机了。）
    第5章 做个梦
    暧昧迷离的灯光，封闭狭窄的车厢里，衣料摩擦的声响被夜色放大。
    有人轻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挠了挠，带起一阵酥骨撩人的痒意。他正要伸另一只手推开对方，才发觉自己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搂上了对方的脖子。
    而对方的右手一路向下，停在他的胯间。先是试探性地捏了两下，感受到它微弱的回应后，对方被取悦般低笑了两声，褪下他的裤子，隔着内裤抚摸它的形状，又伸进去技巧性地揉搓它的颈部，时不时在柱身和根部流连画圈。
    他背脊发麻，瘫软在座椅上任其摆布，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的注视下变得浑身发烫。一股热意逐渐从小腹聚起，此刻正不管不顾往外冲去，而对方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到了。
    温然一个激灵坐起来，生无可恋地看了看下身，再次认命地起床换内裤。
    这已经是那晚过后的第三回 了。同一个场景，同一个画面，温然自己也想不明白原因。
    他虽不敢说自己阅片无数，但龙阳三十六式好歹也是研究过的，明明只是一个几乎没有碰触到的吻，连打码都嫌多余，竟会叫他夜夜不得好眠。
    由于深感尴尬，温然又回到了之前半天闷不出一个响的状态。
    程梓皓似乎是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昨天竟然只发了两句问好，之后便没再说话。
    今天是周六，照理来说对方应该会约自己出门。他看了看手机，毫无动静。
    温然有点茫然。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他是不是生气了？Alpha这么容易就生气的吗？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
    温然气咻咻地想了想，决定不理他了。
    今天天气很好，温然把懒人沙发拖到客厅里阳光最充沛的位置，盖着小毛毯让自己陷进去，久违地掏出了吃灰的NS。
    他这段时间上班要搞对象，下班也要搞对象，地图开拓进度停滞不前。虽说温然是拍照型玩家，并不在意通关速度，但程梓皓的出现的的确确影响了他的生活节奏，或者说，影响了他的独处状态。
    就像现在，他明明操纵着人物在辽阔的大草原散步，却总不受控制地去想程梓皓这会儿在做什么。
    在又一次迷路的时候，温然有些烦躁地关了机。
    他把手柄丢到沙发上，拉过毛毯盖住脑袋，感觉有一丝委屈。
    对于感情，温然总是手足无措的。
    从有记忆起，他就在父母的争执中长大。小时候印象最深也最常发生的场景，就是他的Omega母亲坐在客厅里号啕大哭，而他的Alpha父亲不耐烦地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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