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之间 - 08《红豆牛奶》（中篇）

    老板显然是有本事的，一个电话很快打了进来。
    老板在黄龙也有房子，当然不是别墅。楼房有好几户，都是用来避税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但路桥明白老板和开发商的关系安排一个人绝不是什么问题。
    电话内一阵询问之后，路桥成功成为了物业的一份子。
    下午就可以前去上班，路桥自然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立刻报道。
    对外，路桥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物业的服务员。
    但对内，所有的同事全部毕恭毕敬。
    毕竟是房地产的老板几个电话打给物业公司老板后喊来的人物，本以为是什么亲戚关系来上班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可谁能想到上午才刚通过气，人下午就已经到了。
    而且到了就到了，本以为会吊儿郎当的不做事情。
    可谁能知道路桥上来什么事情都要干，恨不得一个下午就拥有这里一年以上工作人员的经验。
    而且路桥要求去管理别墅区，顺带想要查看电脑内所有住户的资料。
    这都是些越权和越级干的事情，但无奈哪怕是作为路桥领导的物业庞经理，此时也只能笑脸相迎地让开电脑，因为他们不知道路桥是何许人也。
    庞经理开始害怕，怕的不是别的，只是害怕路桥那么拼命地学，未来要抢的是自己的位置，拿走的是自己的饭碗。
    在庞经理眼里，路桥指不定是那个开发商的亲戚。而路桥显然是得到了死命令，短时间内接管这里，从而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庞经理不清楚那些事情是什么，但无非跟钱或者权有关系。
    庞经理清楚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附和着路桥的情况下希望未来被夺权之后自己还能有一个身份不至于被辞退。
    路桥想不到那么简单，就能查看档案。
    当然了，路桥也要装得像是心系一个个别墅购买者，但其实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小美。
    路桥看见了问题所在，指着王小美的档案开口道：“这人怎么没交物业费？”
    别墅的物业费也是夸张到了极致，一万二一年对路桥来说都不算是小数目。
    但档案上赫然显示这王小美从未交过物业费，或者说这栋房子在王小美买下前后到如今都没有交过任何一次。
    庞经理此时挠着脑袋尴尬地解释道：“这个有点特殊，我们免了她终身的物业费。”
    “是吗？”路桥询问道。
    “是这样的，别墅区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这事情我跟你说，但你别乱说哦。卖给这位王女士的房子，其实是最烂的那种。这房子王小姐买的是二手房，当然在王小姐之前其实一直在开发商手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这别墅最早其实是样板房。就是让人来实地考察的时候，看看别墅是什么样子装修的。为了能卖出去，所以就挂在了个人名下售卖。这房子在王小姐住进去之前，每天都引来上百个客人观摩，你也明白，有的有钱人是没办法接受的。这事情王小姐并不知道，所以也算是秘密了。”庞经理解释道。
    “可这跟物业费有什么关系？”路桥不解地询问。
    “不仅仅是物业费，甚至我们在用其他业主的钱帮着王小姐的屋子缴纳水电气。原因很简单，起初售楼部根本没打算卖掉那个房子。物业其实也需要办公楼对不对？王小姐的房子最初的规划就是物业的办公楼。别墅虽然大，但我们人也不少。其实一点都不实用，而且后来新的地下来之后，楼房开发完我们物业都搬到了楼房里办公。”庞经理解释道。
    “说那么多，只想证明这位王小姐高价买了个坏房子？”路桥反问道。
    “不不不，房子哪有好坏！多赚一分钱都不算多，但是没办法计算啊。因为最初根本没打算卖这个别墅，所以别墅的电表和水表甚至是煤气走的都是物业。样板房最开始也只是打算让人试试能不能用而已，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计算水电气的支出。我们就找了个借口，当时的活动是买房免物业水电。没想到路桥你来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事情呢。我们这里很多干了几年的老员工，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庞经理回答道。
    “王小姐没有奇怪？没有想过看自己别墅的电表水表？”路桥询问道。
    “就是怕她看，才那么多优惠。这事情如果王小姐发现的话，她要是起诉我们的话就完了。”庞经理回答道。
    路桥点着脑袋，算是懂了怎么回事：“售楼部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房子卖给王小姐？”
    庞经理此时愣了愣开口道：“您是开发商的人？跟这个王小姐没关系对吧？也不是专门来查这个事情的对吧？”
    庞经理瞬间反应过来，物业是物业、售楼部是售楼部、开发商是开发商。
    路桥是开发商的人来了物业，跟售楼部的没什么关系。虽然现在已经没用别墅在售卖了，楼房也已经卖得八九不离十了。
    但王小美的房子一直是售楼部擅作主张的，所以路桥难不成是为了调查这个来的？
    “我是问，为什么售楼部要把这样的房子卖给王小姐？”路桥再度开口道。
    庞经理此时后退一步，直接跪倒在地：“我就拿了十万，只是拿了十万块好处费而已。都是姓韩总要的最多，这笔账都在他嘴里呢。我这算不算坦白？”
    “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说出去的，至少不会平白无故说。”路桥回答道，瞬间明白的路桥知道眼前的经历一下子说漏了嘴。
    “黄龙的别墅区，已经有很多年没开张了。根本卖不掉，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想买的。售楼处姓韩的就动了歪脑筋，改造了样板房卖给王小美。所有的合同都是伪造的，钱都打点下去了。但这个姓韩的至少赚了几百万！”庞经理再度解释道。
    路桥想不到让自己来查王小美的问题，却查出了王小美所住的别墅存在这样的问题。样板房狸猫换太子，钱则到了售楼处领导的手里。
    当然路桥对这个事情漠不关心，只在乎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我会保守秘密的，你也不用跟你嘴里姓韩的说我知道了这个秘密。”路桥笑着。
    庞经理清楚自己说漏了嘴，这事情怎么可能自己再去跟姓韩的说呢，连忙点着脑袋：“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只要别让我进去，我什么都听您的，十万块我可以立刻交给您。”
    “我不要钱，不过我问问，这样板房和普通房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路桥追问道。
    “户型一模一样，就是材料差了很多。比如精装的别墅地面都是菲林格尔的，一块板子四百，但是样板房是贴牌货，一块不到三十。王小姐似乎根本不是混富豪圈子的，当时姓韩的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干的。您放心，这些区别不会让王小姐有任何怀疑。哪怕他卖房子也没问题，毕竟房子是真实存在的。”庞经理解释道。
    路桥陷入了深思，只是材质不一样根本没有意义。
    此时的庞经理以为路桥是怕被发现连忙开口道：“那个，您要是怕，我可以偷摸摸带您去看看，反正就是我只要不撬开地板看防伪都认不出来有区别。毕竟大牌子也有代工厂，虽然便宜但也都是大牌子的代工厂出的货。”
    “什么意思？王小姐的家你能随便进？”路桥询问道。
    “因为是样板房，有一道底层的逻辑密码，方便售楼员带人来看房子。我没记错是六个零。我一直催姓韩的替换密码门，但姓韩的一直说不用，所以拖倒了现在。”庞经理解释道。
    路桥瞬间明白了什么：“成，我去熟悉一下小区，早点适应环境。”
    “大哥，能不能说一下，上面派你来的目的？真不是为了搞韩东？”庞经理下意识的询问道。
    “你当是就是吧，只是我还想多玩几个月再收网。”路桥说完走出了庞经理办公室。
    就听到庞经理在后面大喊道：“到时候您一定要保我啊！”
    “看你表现吧。”路桥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桥随后去往了保安室，看着眼前的监控画面进了门。
    很快路桥就被拦了下来，路桥连忙开口道：“庞经理让我来查点东西。”
    保安给保安队长发去了对讲机，保安队长自然给庞经理打去了电话。
    随后路桥就听到对讲机内保安队长大喊道：“对方要查什么都让他查，要干什么都配合。”
    显然是通气了，而且经理表现得很好。
    询问了一下保安操作方法，路桥开始耐心地坐下来看王小美所在的别墅外的监控摄像头。
    进展到这里路桥感觉还是挺顺利的，至少整个物业都被自己控制了。
    路桥开始两倍速观看，然后四倍速，到六倍速看了整整三个月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为了不让身后的保安怀疑，几个监控路桥是一起看的。
    而且路桥心里有数，就算是保安看出来了路桥在特地照顾那个别墅。保安队长跟庞经理说，庞经理也只会以为路桥是查样板房的事情。
    三个月的时间都能看出，很多东西。
    路桥开始拿着纸笔记录王小美的作息，发现了一些细节。
    比如王小美根本不会做饭，所以每一次都是外卖。
    从早餐开始到晚餐，一日三餐都是各式各样的外卖。
    但并不是每个星期都如此，每个星期二只有早餐，然后就是王小美离开的画面，回来的时候，基本都是晚上六点之后，所以也没有晚餐。
    这让路桥明白，每个星期二王小美都有事情要离开。
    明天就是星期二了，正是调查别墅的好时候。
    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好知道王小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这个想法，路桥起身离开。
    等到下班时间到了之后，路桥下班回了家。
    第二天路桥直接请了假，虽然是跟自己的组长请的假。
    上班第二天就不来了，组长显然很生气，跟经理诉苦，却发现经理反而向着路桥。
    听完经理的解释组长也明白了不在纠缠，只知道路桥应该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人。
    路桥说是不去上班了，但还是去了黄龙别墅区。
    戴了个帽子，自己点了一份外卖给自己，但下一秒拿着外卖等到了十二点。
    老板说过不能犯法，于是自己只能用这种办法进去。
    毕竟保安也二十四小时看着监控，保安只是不怀疑本就应该出现的人。
    路桥也在赌，赌保安并不知道王小美周二不在的逻辑。
    赌保安知道王小美不会做饭，天天点外卖的逻辑。
    路桥一步步地走到了别墅门口，随后走了进去。
    自己是知道密码的，经理说过密码。
    路桥按下了六个零打开了房门，随后走了进去。
    将外卖挂在门口，路桥走入了别墅。
    下意识地看着四周，先确定没有监控。
    路桥从口袋里拿出镜子，在房间内找了找。
    路桥其实不害怕监控，只是害怕监控与手机相连。
    这样的话一点风吹草动，自己就会被记录并且上传。
    确定了诺达的房间没有监控探头，路桥成功到了客厅，路桥开始查看并寻找一切可以看见的东西。
    这里的房间无比地脏乱，所有的外卖都放在地上。
    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道，似乎王小美只知道点外卖，而根本不知道扔垃圾。
    那种感觉就好像上千万的别墅，被她一个人住成了狗窝。
    路桥清楚，如果真有什么秘密，应该在主卧或者书房。
    原本带来的手套，被路桥放弃了。
    这么邋遢的人，家里估计少了什么东西都不会被在意到。
    整个三层的小别墅，一共有十几个房间。
    一个个房间打开，却好像新的一般从未用过。
    脏的只有客厅罢了，主卧的门是开着的。
    主卧也比较宽敞，但是床头和两侧都是饮料。
    这个根本不像是有钱人的家，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暴发户。
    王小美住那么好的房子，甚至不知道请保洁阿姨。
    这种感觉让路桥很难受，路桥此时也看见了搬开的床头柜和衣柜。
    先打开床头柜，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叠文件。
    打开文件看了起来，都是意外险的副本协议。
    路桥有想过直接把这些拿走，但其实没用。因为只是副本而已，就算没有这个副本王小美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到保险公司申请理赔。
    路桥随后看见了衣柜，打开之后看呆了。
    路桥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种状况，那就是满衣柜的钱。
    一叠应该是一万，密密麻麻的一整个衣柜。
    这些就是骗来的保险金，虽然手段合法，但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光看王小美的房子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能确定的是，王小美只是一个忽然有了一大笔钱后不知所措，完全没有未来规划的人而已。
    从买的只是样品房，到现在这些诡异的习惯都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