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之间 - 13《水信玄饼》（前篇）

    地面一片死寂，到处都是钢筋废墟和各种机械垃圾。
    而天空之中悬浮着一座城，宏伟壮丽。
    地下的人，没人知道它是如何悬浮在空中的。
    太阳光下，这座天空之城每个角度都像是水晶散发着光芒。
    这光芒带着凌波的光点，让地下的人都觉得没了太阳没关系，但没了这座天空城就没有光了。
    他们是井底之蛙，从不认为自己沐浴在太阳下，而是天空之城的下面。
    孩子指着空中绚丽的城市询问道：“妈妈，那是什么？”
    “那是天人住的地方，不要看了，快跟我回家。”妈妈拉着孩子朝远处又破又旧的小屋走去。
    “妈妈，成为天人就可以生活在那个上面吗？”孩子询问道，死死地盯着空中绚丽的城市。
    “你不可以成为天人，你爸就是被那东西害死的！怎么？你也想离开我，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我！”妈妈疯了似的怒吼，拉扯着孩子走入了小屋当中。
    周遭的人此时不断地呐喊：“花姐！从房间里出来，有东西要砸下来了。第十七次天塌来了！”
    “不要出去，你不可以离开我。”妈妈发疯似的嘟囔着，死死拉着孩子。
    现在不管多大声都已经来不及了，天空之城的外墙脱落而下。
    原本光鲜亮丽的外壳碎裂之后犹如巨石砸下，地下的这些建立在废墟之上的城市，被掉落的外壳再次碾压成了废墟。
    众人只能撤离这里，天塌顾名思义。
    天空之城上的天人会革新，褪去已经落伍的设备和外表，换上一身新装。
    天人从不在乎下面是否生灵涂炭，他们甚至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状况。
    确实，地上的人可以参加天人的考试，进入天空之城，但天空之城内其实也分地上和地下。
    地下来的那群人，永远也都只能生活在地下。
    第六次天塌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焕然一新的天空之城光彩夺目。
    而废墟里，之前的那个小男孩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四肢流淌着鲜血，眼神开始变得模糊。
    小男孩吃力地将自己翻身，再度看向天空之城，心态变了。
    十年后，第六十二次天塌，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天空之城也比原先看见的打了一圈。
    天空之城的正下方，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小木屋的周遭一圈，以及扩散出去的圆形外都扎满了垃圾，这些都是天空之城下抛落的垃圾，还有金属外立面。
    随着天空之城的一点点扩大，这个木屋正好在天空之城的最下方。完美地在中心点，避开了所有风险。
    小木屋外，汽车轰鸣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窗户可以看见一辆汽车，汽车经过改造像一只大蜘蛛。
    八个伸出的常常吊臂如同蜘蛛腿，可以在垃圾堆光滑不平的横截面不断地抬起放下滑动，从而快速行走。
    车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中年胖子带着一个孩子，胖子乐呵地笑着：“路桥，你个小没人要的。给你带人来了，从垃圾堆里捡的，和你当年是一模一样。这就给你了，当你的门徒。”
    路桥白了一眼，看着进门的大海和孩子甩去了两条毛巾。
    路桥看着孩子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颤抖着说不出话，路桥再度补充道：“我们这里不要哑巴。”
    孩子此时怯懦地开口道：“我叫尼亚。”
    “好的小豆子。”路桥按下了一旁的按钮，整个木屋的天花板向四面展开，露出了整个天花板。
    尼亚看着路桥开口道：“我叫尼亚。”
    大海此时擦干净了自己的脸，拿起了尼亚开始给尼亚擦起了脸：“小豆子？小没人要的，我当年起名字可没你那么随便。”
    路桥此时指着空中，黑漆漆的一片开口道：“现在回答我，小豆子，这是什么？”
    “天空之城。”尼亚回答道。
    路桥冷哼了一声：“这是工业垃圾。”
    大海则笑着：“它是工业垃圾，那么我们就是屎壳郎。”
    “现在，回答我小豆子。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的基地在这堆工业垃圾的最下方。”路桥再度询问道。
    尼亚沉默了片刻指着地面：“因为这里最安全，不会被天塌砸到？外面的城市，提克玛利亚已经开始向更外圈扩张了，那些稻田和房屋，因为会被天空之城的天塌砸到，都已经成危房和废墟了。”
    “知道的还挺多，确定是孤儿？”路桥看向大海。
    大海点着脑袋：“都问过了才带回来的，父母都压死了。跟你以前是一模一样，没带一点偏差。”
    路桥此时点着脑袋：“小豆子，你知道得挺多，但你说的是错的。”
    尼亚愣了愣：“我错了？”
    “在这里，我们就不用抬头就看见这堆工业垃圾了。”路桥回答道。
    大海倒是笑着：“这可不是我的说法，我的说法是，这里是这堆工业垃圾最污浊的地方，你把它想象成一个人，我们现在就在它屁股下面。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毕竟谁无聊看自己屁股？”
    尼亚愣了愣，随后笑出了声。
    路桥此时严肃地看着尼亚：“小豆子，我们这里不养闲人。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你要学会三件事情。”
    “咋就比我当年还多一件了？”大海乐呵着。
    “我说还是你说？”路桥看向大海。
    大海闭了嘴，走出了房间，从八角蜘蛛车上拿下了今天收集到的物资去了一旁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路桥伸出了第一根手指头：“我们在这里研究这台工业垃圾，将它抛下来的垃圾进行彻底的研究，然后将这些垃圾据为己有，建造出新的工具。带你来的汽车，就是大海的产物。”
    “我有个问题！”尼亚反驳道。
    “你说。”路桥看着尼亚。
    “如果我们只是研究它扔出来的垃圾，那么我们的研究科技是不是永远都追不上它？”尼亚说到了终点。
    路桥看向大海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这十年间大海没带回来任何一个人，当年带自己来的时候，说是看自己聪明，现在看来更聪明的人是找到了，才会拿过来当门徒。
    也就是让路桥用大海当年教导自己的方式，将眼前这位尼亚教导成人。
    “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我们第二个问题。我们需要在他的基础之上，进行优化和升级，目的就是看枪学炮。看见汽车，就要能改进成飞机。”路桥说着，其实自己也不太自信起来。
    “发明是很困难的，还是在前人基础之上。但只要有足够的垃圾，造足够多的有用设备，去跟提克玛利亚城里的傻子换钱，我们就能吃喝不愁继续研发了。”大海补充道。
    尼亚看着路桥：“那你有什么发明？”
    路桥伸出了自己的手，此时先开了袍子。
    “r54c巡逻型机器人？”尼亚激动地开口道。
    “等等，你说的那是什么？”路桥看着尼亚。
    “啊~啊我是说巡逻型机器人的手，你是用什么控制的机器人的手臂？”尼亚激动地上前摸着路桥的手臂。
    路桥此时左手抓着右手，将其扭转拔出，之后观察自己手臂内侧的条形码，最后面的末尾确实写着：r54c型。
    路桥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的孩子绝对不简单。根本不是什么说错的谐音，完全就是知道这手臂是什么。
    大海此时开口道：“你也明白了吧？这孩子看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估计是培养着去当天人的，可惜还那么小，家里人都没了。”
    路桥插回了手臂开口道：“你爸妈想培养你当天人？”
    尼亚点着脑袋：“学了很多很多，以前想当的，可现在，现在不想了！”
    路桥脱下了上衣，指着一根根连接到胸口的金属线开口道：“那就让你开开眼，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练习了很久，将一根根神经挑出来。然后用电流反向刺激，记住这种刺激的感觉之后，想办法传递出这种疼痛，从而转化成电信号，就可以稳定地控制手臂了。”
    “用痛觉神经，反向传递其成为控制神经，我怎么没想到呢？”尼亚喃喃自语。
    “好了，第三条。”路桥放下了外套。
    大海侧过脑袋：“我看看你有什么更好对外来的憧憬。”
    路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口道：“终有一日，我会让这两个东西不存在差距。”
    尼亚拍手鼓掌，大海乐呵地笑着：“你这是百年企划？还是千年企划？还是做梦？”
    尼亚看着大海：“胖大叔，这位大哥哥说得很好啊，你笑话他干嘛？”
    “小没人要的叫路桥，别什么大哥哥。以后他是你师傅，你直接叫他路桥就好了。他都是直接叫我大海的。他怎么教你我不管，他超过了我，我成了助手，未来你超过他，我们两个给你打工。”大海笑着。
    路桥摇着脑袋：“不不不，我身体残疾，想当天人的狗都没机会。他才这个年纪比很多人都要强了，不如我们培养他，让他去参加天人考试，混入天人偷取资料做间谍？”
    大海带着脾气怒吼道：“不！忘记我的原则是什么了吗？”
    “第一条，废物利用。第二条，绝对不和工业垃圾有任何来往。”路桥回答道。
    路桥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大海给自己定了这样两条规矩。还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这五年来陆陆续续路桥清楚了一个事情。
    自己只是大海的二徒弟，大海还有个大徒弟叫云焕。
    当年大海只给云焕一个条件，那就是将垃圾变为宝贝。
    云焕也很聪明地照做了，但就在六年前。云焕背着大海偷偷参加了天人考试，靠着从大海那里学来的技术，成功地成为了天人。
    当然着也是大海和路桥清楚，为什么地下的人成为天人之后，其实只是天人的狗的原因。
    天空之城也分住在高处和住在地面的区别，高处的才是真正的天人，地下的只是劳动力，而天空之城下的，则是蝼蚁。
    每年都会有面向蝼蚁的考试，天人听说都是近亲结婚，一个个都有缺陷，可面试却需要蝼蚁四肢健全。
    当然当年路桥母亲的事情，路桥有手有脚也恨透了天人。
    从蝼蚁越阶晋升为劳动力，再从劳动力越阶为天人的居民。
    云焕就是这个时候，完全和大海断了联系。
    云焕就是叛徒，大海不想让小豆子成为第二个叛徒。
    这秘密是半年前喝酒交换出来的，因为路桥也有个秘密。
    路桥有个父亲叫路政，天人面试过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还不如云焕，只是狗，连居民都不算，就连老婆和孩子都不要了。
    路桥无法理解，所以当时自己还小的时候说自己想上去当天人，妈妈才会发疯发狂成那样子，才会躲都不躲死在天塌。
    “明白了，我不会再说了，小豆子跟我学，学出来了，我们给他当小弟。”路桥笑着。
    “这才对嘛！”大海此时也乐呵地笑着。
    一旁的警报声响起，一台示波器开始有规律地上下浮动。
    “你们就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判断侦察机吗？”尼亚一脸的兴奋。
    “谁让他们做不到真正的隐形侦查？”路桥吐槽道伸手按下了一旁的按钮，小木屋的盖板继续合上，并且周围液压杆将一个个建筑材料竖起，之后完全掩藏在废墟当中。
    八脚蜘蛛车的八只脚收了起来，随后真个翻了过来，地盘的迷彩掩护下，就想是一块乱石。
    “这个星期，巡逻机好频繁。”路桥开口道。
    大海开口道：“怕是最近偷渡的太多了，谁让你发明了那个烛龙，还真有人敢用。”
    尼亚来了兴趣：“是tc130导弹改造的单人喷射装置吗？”
    路桥还愣了愣，拿起一帮的背包，拆开内衬到最核心的位置，打光才看见一串小字：tc130。
    路桥惊讶地开口道：“这是试验产品，谁知道价格那么好就当正式品卖了。本来是用来短距离逃离的，可谁又能想到有人居然傻到用那玩意偷渡。”
    “路桥师傅，原来这玩意是你发明的啊。”尼亚一脸的崇拜。
    路桥看着尼亚开口道：“等等小豆子，我是真有些奇怪了。就算是透题很严重了，天人的狗也常常泄露机密。我们用钱都很难买到的机密资料和学习文件，才只能大概知道你这些设备干嘛用的，你怎么连型号都知道？”
    “这个，我爸妈曾经也都是天人。当然了辞职了之后来到了地下。”尼亚回答道。
    “能来地下的，也就是当年从下面上去的。”路桥补充道。
    大海此时侧过身：“这你不跟我说，现在才说。那你不是跟我一样！”
    路桥这也是第一次听到看着大海：“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个。”
    “我爸妈都是天人的狗啦，算不上居民。这事情没必要说。他们也是辞职遣返地下生下了我，他们教我的东西。我其实也没上过上面这个工业垃圾，但都懂一点点，可惜我不喜欢科研，曾经也想着上去考试，谁知道他们连肥胖都不要，还好有你。”大海笑着指着路桥。
    路桥再度看向尼亚：“大海是没认真学，你呢？你这是太认真学了吧？”
    “我没有自由，关在小房间里。从小开始接受学习，懂事以来就只有天上的科技。”尼亚回答道。
    “没有童年哦，我算是有童年。小没人要的你有童年吗？”大海反问道。
    路桥摇着脑袋指着尼亚：“那我还情愿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