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医 -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独自等待

    听到这个消息，不仅仅是刘大进，就连我也有些惊讶。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思念和牵绊在情感表达的操控中确实占有支配地位。
    正因为如此，我相信，不管是人，还是鬼，有时候这种思念和牵绊确实能支持着你度过一段孤独甚至凄凉的岁月。
    可如眼前这老太这般执着的，还是令我有些惊愕。
    有句谩骂时候的口头禅叫做什么着？
    “做鬼我都不会忘了你”！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正如我所见，绝大多数的亡魂，滞留人间，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为了复仇，魂飞魄散都在所不惜。
    可真正因为等一个人，思念着一个人，而久久不愿离开的，着实是少数。
    “我说老鬼……不不，老太太，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你也知道，他已经去世了，那你还等什么啊？你可知道，七十年了，他的亡魂都未必还在人间啊！”刘大进忍不住唏嘘道。
    秃子说的没错，七十年，七十年都足够轮回一圈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啊！”老太太表情淡然，眼前虚空，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七十年了。七十年前的也是深秋，那天我们刚刚完婚。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就应招回了部队。秘密整训之后，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打过了江。三个月后，我收到了讣告，他们连队，整连战死、冻死在了前线……留给我的，只有这么一张黑白结婚照。”
    “我靠！”刘大进皱了皱眉，小声道：“这也太……残酷了吧！莫非……从那时候起您就再也没嫁过？”
    我白了刘大进一眼，这句话纯属多余。
    从这小小的房子，以及陈旧不受打理的摆设看，这里就再也没有被人生活的气息。
    “从那一天您就一直等？”我叹口气道：“您应该知道，自己等来的极有可能是失望。”
    道理很简单，七十年，认识沧海桑田，她等的人或许早就重生他处了。
    “对啊，我懂。可我就是想再等等他，等着有一天，哪怕只是他的骨灰回来，我以一个妻子的名义，给他上一炷香，这就足够了！你瞧，那座钟是这屋子里唯一还动的东西，我让它转，就是希望自己永远记着，这是他离开我的第七十年三个月零两天……”
    老太太森然的鬼眼，此刻看着那哒哒哒不紧不慢的钟表竟然一点都不凌厉，恍若活着的邻家老太，没有区别。
    难怪她不摄取阳气，因为她压根就没想真的在阳间做个老鬼。她之所以独自等待，就是想守候着一段七十年前就已经折断的感情。
    换句话说，如果她的愿望马上实现，那我相信，她会马上入冥，甚至连投胎轮回都免了，直接魂飞魄散……
    “老罗……”刘大进瞧着我，眨了眨眼，神情中有些许触动。
    我清了清喉咙，正色道：“老太太，不得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阳间的故事了，而你也确实打动了我。正如我刚才说的，如果你想在不吸取阳气的情况下，还留在人间，靠着首乌精灵企图度日，恐怕不成。”
    老太太看着我，仍旧带有迟疑之色。
    也是，遍览人间疾苦，洞悉阴阳谋略，她不轻易信任一个术士，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老太太，你还迟疑什么？”刘大进在一旁着急了，大叫道：“我用我刘大进的人格担保，他真的是个鬼医。你碰见我们，这就是你千百年的造化。否则，换成任何一个术士，谁会在这和你废话？早就一记掌心雷招呼着了！再说了，你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刘大进这最后一句话，明显让老太太神色一震。
    “您当真能让我继续活在阳间？”老太太终于开了口。
    “这就对了嘛！”我还没开口，刘大进便替我吹嘘道：“这么说吧，如果这件事，连我这兄弟都办不成，那这世间就再也没人能办这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真有一个人的鬼医之术就比我这悬壶峰掌峰还要厉害呢？”我自信一笑道：“当然，我是不相信还有这么个人。”
    老太太眉目一凛，看似横下决心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前提。”
    “您说！”我毫不犹豫道。
    “我可以替你做事情，但是，我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我宁愿死！”老太太语气坚决。
    我正色道：“放心，此时若成，功德无量。即便不成，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做到。”
    记下了老鬼的生辰八字，我和刘大进就离开了。
    以后但凡需要，一张招魂符即可。
    “卜爷，你还没说呢，你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啊。听你的意思，似乎要启用这老太太？”回去的路上，刘大进追问道。
    我道：“你记得跛子先知说过的一句话吗？那就是，这黑狗虽然来去无踪，不归五行，但是，它生性厌恶厉鬼。所以，我在想，能不能用他的弱点布下一道阵……”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大进捶足顿胸道：“为什么我的脑子总比你晚一步啊。按理说，聪明的脑瓜不长毛，我当年可是秃头啊……”
    “秃头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还有句话呢，叫做贫瘠的土地不长草啊。我看你的头皮和聪明不聪明没关系，倒是和盐碱地有些关系！”我笑调侃道。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胡诌着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零点。
    可意外的是，七爷这家伙竟然还是没在家。
    也不知道这只黑猫在搞什么名堂，整天不沾家，该不会过几天另一群串花的小猫仔回来吧……
    我正嘀咕着，刘大进忽然大声道：“我去，老罗，快看！”
    “咋咋呼呼什么！”我扭头，发现刘大进从地上拿起了一张纸。
    上面写道：借你家黑猫一用，明日便还。
    我去，如此说来，七爷岂不是被人捉走了？
    “什么人啊，这么大胆，竟然敢偷七爷？”刘大进哼声道：“这人怕是不想活了！七爷那脾气，啧啧……”
    我想了想，冷静道：“不对，秃子，你想想，七爷是谁？他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啊。就算不再是苍龙之身，但是残存的修为弄死只狼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所以，若是一般人捉它，不要说捉住，只要保证自己不被挠花了脸就算是奇迹了。可既然这人留下了这封信。那就说明，人家得手了……所以……”
    “所以，这人不是普通人！七爷怂了……”刘大进恍然大悟，愕然道：“坏了，坏了，七爷这大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