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之庄稼汉 - 第1365章 儿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在大汉拿下雒阳之后,河内已经成了汉魏之间的一个突出部。
    面临着被河东与河南夹击的危险。
    再加上河内是司马氏的老家,所以司马懿重点关注那里,是没有问题的。
    而想要知道洛阳那边的汉军究竟有没有动静,或者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什么动静,只需要看住大河即可。
    单单靠一条崤函古道输送粮草,是远远不能满足洛阳汉军的出动需求的。
    而想要借助大河运粮,又须得征发大量的民夫拉船。
    光是中流砥柱那一段的大河状况,就足以让在大河里划了一辈子船的老船工也要心惊胆战。
    那么大的动静,注定不可能瞒得过人。
    但时间很快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九月。
    秋粮都收上来了,大河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这让司马懿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虽然司马懿有心想要掩盖消息,但西边的大动静,是根本没有办法瞒得住的。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大概是秋老虎的威力太大,邺城渐渐让人觉得燥热无比,连人心都跟着躁动不安起来。
    相比于邺城的如临大敌,长安则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皇家大学院放了两个月假期,组织学生下乡帮忙秋收。
    毕竟农桑乃国之根本,农桑实践嘛,很正常,很理所当然。
    学院秋季开学后的第一个假日,刘谌匆匆地从学院出来,又绕过了半个学院,这才来到女子学院的大门口。
    现在的皇家大学院,由太学院、武学院、农学院、畜学院、女子纺织学院等好几个学院组成。
    所以不能再简单的称之为学院,而是称为大学院。
    有小道消息说,不久的将来,皇家大学院可能还会增设一个国子监,专门掌管大汉的教育。
    也就是说,如果消息是真的,到时候皇家大学院不但是大汉的最高学府,同时也是大汉最高的教育管理机构。
    大约正是因为皇家学院的地位越来越高,刘谌就算是以宗亲的身份入学,也不敢搞什么特殊待遇。
    入学以来,因为有在大司马府求学时打下的基础,所以刘谌的成绩一向不错。
    假期里又下乡实习几次,就拿到了足够的学分,上个学期已经申请转入武学院。
    这两个月的秋假里,以前的同窗都去了乡下,他则是与几个同期转入武学院的学生一起去军中受训,提前做好适应武学院生活的准备。
    军训可比下乡实习还要苦得多,这两个月以来,风吹日晒自不必说,整个人都变得糙黑了不少。
    不过人也显得越发精神了,走起路来,腰杆挺直,虎虎生风。
    有了太子的例子,皇帝陛下以避免刘氏宗亲子弟不学无术,不知民间疾苦为由,下令宗府作好筹备,组织宗亲子弟进入皇家学院求学。
    之所以要提前筹备,是因为宗亲子弟有慧有愚,肯定不能强求他们都能跟学院的学子相比。
    慧有慧的学法,愚有愚的方法。
    慧者可以按部就班地修够学分。
    愚者若是不善学问一道,那就得跟着下一届或者下下一届的学弟们去乡下多实习(干活)几次,总是能够攒足学分。
    眼看大汉即将三兴,刘氏子弟非但没有迎接来好日子,反而是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自然是有人会在暗地里咬牙切齿,骂那个给陛下出主意的人——陛下向来仁厚,善待大伙,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等主意?
    只是再怎么不愿意,太子都以身作则了,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有一说一,刘谌自从出宫求学以来,确实大有长进。
    以己度人,作为刘氏子弟的嫡长子,又是将来的刘氏家主,太子认为父皇此举,对刘氏子弟利大于弊。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算得上是为刘氏子弟长远考虑。
    现在宗亲子弟人数还少,可皆由朝廷供养,衣食无忧。
    但将来呢?
    前后两汉的刘氏子弟,成为庶民的还少吗?
    别的不说,先帝不就是沦落到织席贩履为生,受同族资助才能得以求学?
    若是宗亲子弟能在学院里求学有成也好,习得一技之长也罢,都可以成为家传学问,也能给后世子弟多留一条出路。
    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个呼声打断了他思考:
    “这里,刘大郎,在这里!”
    刘谌循声望去,但见冯盈正在不远处向他挥手。
    冯家的大娘子身材高挑,就算是此时的学院大门有不少女学生进出,但刘谌仍能一眼就看到比普通女学生高半个头的冯盈。
    佳人月画烟描,粉妆玉琢,俏身材难减难增,盈盈立在那里,淹然百媚。
    特别是一双凤眼,抿嘴时,可以看到眼角微微向后上方斜挑,媚中带威,极具个人特色。
    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在见过一面后,也能牢牢不忘。
    此时冯盈出声喊人,引得一些路人转头看去,就是忍不住地在心底冒出一个念头:
    好个难得一见的女公子!
    刘谌看到冯盈对着自己挥手,原本思索的神色立刻就变成了嘿嘿傻笑,同时屁颠屁颠小跑过去。
    “盈娘,你是在等我?”
    冯盈看着眼前的呆小子,“嘁”了一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对方,“不是等你,我喊你做什么?”
    听到这个话,刘谌也不生气,反而是傻笑地摸了摸脑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盈娘,你今日穿得这身,当真是好看。”
    傻人傻言,没想到却是把冯女公子说得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一亮,竟是特意转了一个身给刘谌看,得意道:
    “你倒是有眼光。”
    今日是休沐日,冯盈没有穿女子学院里统一的衣服,但也没有着女装。
    而是像男子那般,把头发束起,然后外面又穿了一件锦袍,腰间缠了白玉带,脚上蹬着一对锃亮的小牛皮靴。
    女儿身,男儿装,显得干脆利落,又英姿飒爽,有种别样的美感,着实是引人注目。
    “院里最近正在排练新戏,她们都觉得我演得最传神。”冯盈背着手,轻轻地转着身子,脸上的得色愈浓。
    “你们院里又排新戏了?”刘谌接着冯盈的话头,“是什么新戏?”
    然后又借机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冯盈全身上下,“那你这个打扮,莫不成是要扮个郎君?”
    “咦?”冯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刘谌,“你这个呆子,倒也有些聪明。”
    她转过身子,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没错,新戏叫代父从军。”
    说着,偏过头看了刘谌一眼。
    刘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问道:
    “莫不是乐府诗木兰辞?”
    冯盈满意点头,“正是。”
    “那就怪不得了。”刘谌又是扫了一眼冯盈全身上下,称赞道,“盈娘去演木兰,当真是最最合适了。”
    因为大汉是真的有花木兰。
    巧的是,大汉花木兰被人称为花关索,反正都是花。
    更巧的是,大汉花木兰的女儿,正是眼前的佳人。
    而且这位佳人,颇有其母之风啊……
    冯盈一向崇拜镇东将军。
    刘谌的话,让她有几分雀跃,忍不住地踮起脚尖,快走两步,这才开口道:
    “所以这一次我请你过来,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刘谌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盈娘何须如此客气,有事但请说就是。”
    冯盈抿了一下嘴,然后问了一个有些出乎刘谌意料的问题:
    “我听说,你这个假期没下乡实习,而是去了见习军中受训,还打算年底去军中?”
    刘谌一怔,然后心里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泛起了一阵喜意:
    “正是。”
    “那你,今年不在长安过年了?”
    刘谌心里的喜意更是如涟漪般荡起,他忍不住地问道:
    “盈娘,你这是,这是在关心我么?”
    “谁在关心你?”
    饶是冯盈素来胆大,听到这个话,也不由地脸皮立刻变得有些发烫。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举起拳头,“是不是你以为自己入了学院,我就不敢揍你了?”
    看到冯盈恼羞成怒,就想要在大街上打人,刘谌立刻就回忆起了当初在冯府求学时被打得满地求饶的阴影。
    “不是不是!我不敢!”刘谌连忙摆手,“我不小心说错话了,盈娘饶了我吧。”
    冯盈这才满意地放下拳头,哼哼两声。
    不过刘谌的话,终是让她有些羞怒,快走了几步,然后这才重新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我演这个木兰,是一定要演成最好的,不能,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刘谌连忙点头。
    大汉花木兰的女儿,演自己的母亲,要是演得不像,那成什么话?
    不是笑话是什么?
    “这次新戏,涉及军中之事,我不甚了了,我听说你这两个月一直在军中历练,所以想来你对军中之事,会有一些了解。”
    刘谌下意识地又是点头,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不对啊,盈娘的大人和阿母,一个是大司马,一个是镇东将军。
    放眼整个大汉,还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军中之事?
    盈娘为何放着他们不问,反而来问自己呢?
    冯盈似乎是看出了刘谌的疑问,有些苦恼地说道:
    “我本是没想着问你的,可是阿母最近军务繁忙得很,连与她见面都没机会,更别说要问她这些事情。”
    作为将门之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阿母每每忙碌起来,就意味着军中很有可能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所以她自然不能随便去打扰阿母。
    至于大人……
    “我也问过大人了,大人却说自己一入军中,就被丞相赋予重任,自领一军,从未当过兵卒,所以他只知怎么领兵,不知如何当兵卒。”
    非人言哉?
    但这个非人言的话,却是赢得了刘谌的仰慕:
    “要不说大司马是天纵其材呢?”
    花关索再厉害,也是要比大司马差一些的。
    更不要说什么花木兰了。
    如果说花木兰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那么花关索就是“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汉道昌)。
    至于大司马,出身山门,又受仙人点化,十六岁就已经与丞相坐论天下,指点江山了。
    如今更是大汉的中流砥柱。
    凡人如何能与之相比?
    只是冯盈对刘谌的话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我家大人是个什么样,难道我不比你清楚?
    “我现在是有几个军中的问题想要问你,不是在和你讨论大人。”
    可惜自己的二弟阿虫是个不争气的,明明是将门之子,居然对军中之事如此不上心。
    要不然,自己堂堂将门之女,又何须要向外人询问军中之事?
    一念至此,冯家女公子就恨不得把冯家二公子抓过来毒打一顿,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好好,盈娘只管问便是,我自是知无不答。”
    两人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侍卫。
    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伯阳兄,秋日已至,夜里有寒气,还是要注意多穿些衣服。”
    旁边的羊祜关心地提醒了一句。
    冯令揉了揉鼻子,不在意地说道:
    “无事,只是感觉鼻子有些痒。”
    被冯盈视作将门之耻的冯二公子,其实在学问上的天赋非常高。
    若非冯家自有家传之学,而且还是世间最顶尖的学问,让人不敢在冯大司马面前自取其辱。
    否则的话,学院里不知有多少博士教授,想要收冯二公子为弟子。
    冯二公子不但学问才智不差,而且外貌也算得上是优秀。
    毕竟冯家有关家虎女帮忙改良基因。
    只看冯家大娘子的相貌,就知道关家虎女对改良冯家基因的贡献颇大。
    如此一位学问不差,才智不差,外貌不差,身世更是显赫的年青郎君,在学院里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若非是家风严,勾栏的那些女子,特别是唱乐府诗歌的女子,早就恨不得把他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传说大司马府上,专建有一屋,以人工石为料,用来防水火,从不对外人开放。
    因为里面藏着冯氏家传绝学,包括大司马未曾外传的文章。
    这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比如说冯家大娘子的盈字,就是取自“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此事世人皆知。
    这两句诗传了这么多年,不知挠动了多少人的心思,就想知道整篇文章是什么个模样。
    偏偏冯大司马就这么守口如瓶整整十六年。
    据说,又是据说:
    冯大司马要等冯家大娘子出嫁,才会把整篇文章放出来。
    可是冯家大娘子什么时候出嫁,谁也不知道。
    但如果能勾搭上冯家二公子,不求什么流芳百世,但求冯公子能偷偷给自己拿个传唱十年经典,那就足够了。
    可惜的是冯二公子就算偶与同窗去勾栏之地,也从来是只听曲,不干其它事。
    让人不禁感叹冯府家风之严。(冯府某镇宅虎兽:让我看看谁敢不听话?)
    甚至就算是同窗,也深为佩服冯二公子的自律。
    比如山东名门望族羊氏出身的羊祜,也不禁被冯二公子的风采所吸引,与之成为了好友。
    此时与冯二公子一道的,还有一人,正是冯二公子的师兄,杜预杜元凯。
    相比于羊祜,杜预显然要与冯二公子熟络得多。
    但见他有些戏笑地说道:
    “这学院一放假,怕是隔壁的女子学院又有哪家小娘子在念叨二郎了。”
    冯二公子连忙摆手:
    “没有这回事,莫要乱说,真要传出去了,那不是害我么?”
    风评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若不然,落得像大人那样,岂不是冤枉得很?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