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鉴 - 第一章 兄弟肩

    青石路，北雁南飞，浩浩江水从沐家村旁流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枫树林在傍晚的落日下叶子红似火般，正是初秋，路道上的野草开始变得枯黄，在秋风的吹动下摇曳着，更显现出几分的萧条。
    然而与这呈现鲜明对比则是沐家村的村民们丰收的喜悦之情，层层梯田中全是金灿灿一片片的稻谷，谷穗饱满，朴实的村民们带着自个儿编织的草帽，弯着腰收割着自己一年的辛劳。村道上孩童们嬉闹着，追赶着跑向山脚处的一处小茅草屋。
    草屋搭盖的十分简陋，几根松木撑起的框架上铺着些山林中的干草，几篇削成片的竹片儿当作窗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星星点点的照进茅舍之内。
    “星雨哥哥我们是来找君雨玩的。”几个孩童靠在门前的柱栏上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茅舍里头，害怕吵醒躺在床上的孩童。
    “咳、咳、咳。”床上的孩童咳嗽了几声，看其年龄大概也就在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包裹着厚实的被，入出了一张撒白色的脸庞，显得十分的憔悴。在床前则是坐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手中端着药碗面带愁容的看着床上的孩童。
    “君雨今天可能不能出去玩了，他生病了，有些不怎么舒服。”床前的少年放下手中的药碗，再一次的看了眼躺在那的孩童。
    “哥，我没事！”床上的孩童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孩童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时不时的还会流出粒粒汗珠，刚想撑身坐起，却被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星雨给阻止下来。
    君雨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床前的星雨一瞪缩回了被子中。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呢？”门外的一伙孩童也已经走进了茅舍看着床上病殃的君雨心中担心的问道。
    “很快的。”星雨用手抚摸着君雨的额头道，“还是这么烫。”
    其神色中却是充满了愁容，真的能好起来么？星雨心中却不敢保证了，这已经是镇子上第五个大夫来看过了，药是开了，银子该给的也给了不少，可是这病却是一天天的加重了起来。这不前几天刚刚又请来个大夫看到君雨的面容转身就走，连出诊费说什么都给退了回来，星雨向大夫问其缘由，大夫慌忙整理着自己的药匣子只道了一句“为你弟弟准备下身后之事吧，他应该是熬不过这个年冬了。”星雨听完只能站在门前默默的流泪，他和君雨从小就是孤儿，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两相依为命，可是现在连自己最亲的弟弟也将要离开他了，星雨又怎不会难过？
    “唉！去去去，小孩子出去玩去。”这时门外走近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看着茅舍中一伙的孩童，心中有些不悦，举着手中的拐杖吓唬着道。
    孩童见老者举着拐杖，调皮的向着老者作了个鬼脸，一窝蜂似的跑出了茅舍。
    “这群野孩子。”老者收回手中的拐杖摇头笑骂完，转头对着正在照顾弟弟的星雨轻叹了一声。
    “星雨啊！来，你出来下我有些话和你说。”
    这时的星雨才发现老者的到来。
    “刘伯您怎么来了？”星雨对着弟弟君雨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为其盖好被子和刘伯一起走出了茅舍，出茅舍前随手也把茅舍的木门掩上。
    二人站在茅舍门前。
    “君雨，的病有起色了么？”刘老伯是村里的长者，同时也爱关心这些村子里的孩童们，说是下一代，就是村子未来的希望，见君雨病了，三天两头的过来探望。
    “哎~！”星雨一声叹息，回头看了看茅舍中的弟弟，而后摇了摇头。
    “这也真是，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你也是，这做哥哥，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细心的照顾自己的弟弟，好了，现在病了，才想起了自己的亲弟弟来？”刘老伯也是关心君雨的病情，有些带责备的话语，说到了几句。
    星雨则是默默低头不语，是啊！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这一病竟会病成了这样，还有病前那一日君雨他到了哪儿，又看到了什么，夜黑了才回来，而且回来后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第二日就病倒了，有几次问他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他却怎么也不肯说，问和他一起出去的伙伴却是都说日落时他们就和君雨分开了。
    星雨想着。
    刘老伯见其情况，在自己的袖口掏了掏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星雨。星雨抬头一看先是一惊而后是面带惭愧，把刘老伯递过来的碎银子推了回去。
    “刘老伯，我不能在要你的钱了，前几次的我还没还给你，还有……”星雨看着茅舍里那厚厚的被子，再难以开口。
    “傻孩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家发生了这么件事情我又怎么会不帮呢？”刘老伯看着眼前的少年，记得五年前他带着他弟弟君雨来这的时候，还没有自己个儿高，眼神青涩幼嫩，牵着一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幼童，天真活泼。逗得当时的村民笑声不断，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少年已经长大，少年的肩膀所扛的担子也重了起来，加上弟弟的突然病倒，少年脸上那最后的一丝丝孩子气已经不在，有的是大人一般老成的面容。
    “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现在缺钱，当然是先给你拿去用了。”刘老伯再道。
    “可，这、这。”星雨还想推迟。
    “不收下刘老伯可要生气了!”刘老伯摆出一付生气的表情道。
    星雨也不好再做拒绝，一来这是刘老伯和沐家村的恩情，二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弟弟自己确实需要这个钱给自己弟弟找大夫看病。
    “那我就收下了，将来如若有钱了，我第一时间还给刘老伯你。”星雨接过碎银子，却是感觉到温馨和沉重，温馨是心中感觉到乡亲们对自己的照顾，自己来沐家村五年乡亲们给自己的帮助实在太多，帮自己搭建茅草舍，给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年关了，杀鸡宰羊什么的总是会给自己带来一份。而感觉沉重原因不外乎这个年代，这是个乱世之季，战火纷飞，虽沐家村现在较为的安定、快乐，但谁又会知道，可能下一秒战火就会波及到此处，谁又可以肯定的说，这样一直的安定、快乐下去，所以每家每户都会留下些许余钱或是余粮以备不需。可现在乡民和刘老伯把自己的钱给了星雨寻大夫看病。星雨一想到这眼泪从眼角滑落。
    “好孩子，别哭，我知道你扛的比谁都重，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年代，放心吧，你弟弟会好起来的。”刘老伯深邃的眼睛看着落泪的星雨，赶忙安慰道，“我听说沐家村往东七十里地有一座沐水城，来回路程也就两天，城里的大夫应该比我们乡间小地大夫医术会更加高些，你就拿这些钱去城里找一名医来给你弟弟看看？”
    “真的？”唐星雨眼中流入出希望，但看看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弟弟。
    “可是弟弟他……”星雨看着躺在床上的弟弟担心道，
    “若是自己出走两天谁来照顾自己的弟弟？”唐星雨想。
    “放心，我和乡亲们会帮你照顾你弟弟的。”星雨开始还在拒绝可却说不过刘老伯最后只能微微点头答应。
    刘老伯又和君雨寒暄了几句就拄着拐杖回去了。
    ……
    茅草屋中，微落的油灯跳动着，星雨坐在床前为君雨用毛巾擦拭着额头。
    “哥明天要出去两天，去城中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在这期间你自己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星雨边擦拭着边说道。
    “哥，咳咳咳，我不需要！”君雨声音微弱的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知道，恐怕是......”
    “别乱说话。”星雨带着怒气呵斥道。
    君雨被这一呵斥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哥哥这样的表情。半响没说出下一句来。
    星雨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弟弟轻叹一声神情变得温和起来，握住君雨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道，“小雨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君雨被哥哥握住手内心一触，看着自己哥哥那双坚定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星雨为君雨盖好被子。熄了灯火，爬上自己那冰冷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