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 第10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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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他们不敢。”
    陈子轻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我每次都觉得自己的任务肯定能成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迷之自信。”
    他瘫回椅子里:“2哥,我的感情线储存申请下来了吗?”
    系统没回应。
    陈子轻平时没想到这茬就还好,这会儿想起来了,没得到答复就很急,还慌,他忍着心悸不停追问。
    “下来了,安生点,别烦我。”系统冷着腔调。
    陈子轻委屈巴巴:“噢。”
    天没聊成还被训了一顿,陈子轻蔫巴巴地抽完了一根烟,撑着腿站起来,他在几间老屋走了走,肺腑里都是岁月堆积的味道。
    没暖气,屋里比屋外更冷,陈子轻感觉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滋味了,有股子恍如隔世的久违心得。他跺着脚身处周今休的房间,站在一张红漆的老旧书桌前。
    桌面上有张纸,不知道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边缘乱七八糟,纸被胶布贴着封在桌上,像是涂了一层膜,不褪色,不腐烂。
    而纸上有幅画,笔触略显粗糙,画的是一个和尚的背影。画里的背景是一座山,周围有铅笔勾的花在风里摇曳。
    陈子轻的指尖窜上一股颤栗,不过瞬息就聚集到心脏部位,心跳如雷敲击着耳膜,他弯了弯腰,凑近看画。
    看着看着,陈子轻猛一下回神,他干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将自己从走火入魔的症状里抽离出来,伸手去拉书桌下的一排抽屉,沾一手灰扑扑的触感。
    中间的抽屉里是一些年代感浓郁的小玩意,弹珠弹簧纸板之类,还有辆没了轮子的小汽车,陈子轻随意拿起弹珠把玩——让周今休的童年在他的指尖上站立。
    两边抽屉里全是纸,有卷成筒的,有对折的,纸张泛黄。
    纸上都是毛笔字,陈子轻迎着墨香打开最上面的一份,那字迹映入他瞳孔,扑面而来直击灵魂的熟悉感,他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我看了你写的字,如你所愿,我很喜欢。”
    陈子轻嗓子干痒,他捏着纸咳嗽起来,咳得眼睛泛起水光,生理性的泪水糊了一双眼和一脸,他拿出口袋里的帕子擦嘴,没去管因为咬破嘴巴落在帕子上的血迹。
    “烟抽多了。”陈子轻喘了几声,小心珍重地将所有宣纸,一张张地打开,他边看边数张数,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数,就觉得该做点什么转移不正常的心绪。
    七十九张。
    陈子轻看完了,也数完了,他被门外的叫喊声惊得神经末梢一颤,带上门去查看。
    来人是周今休唯一得亲人,四爹。
    老头牙都掉光了,他拄着拐来瞧瞧,老人的儿孙去大城市不再回来,平日里一个人过,冷清得很。
    陈子轻和四爹唠了会家常,稀里糊涂地跟去他家,吃了顿饭。吃完也没急着走,留下来继续唠。
    .
    这晚陈子轻是在周今休的屋里睡的,他睡着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老木床,盖着许久没翻新的老棉被,睡了个这段时间最安稳的觉。
    小雪没演变成大雪,地上不见白,天放晴了。
    陈子轻把那些宣纸放在冬日暖阳下铺晒,风里都是霉味,他蹲在旁边,托着脸看,一看就忘了时间,腿酸了才起来活动身体。
    带过来的礼品都被他放在桌上摆好,下回再来的时候,兴许没过期呢。
    陈子轻在阳光下伸懒腰,他还以为会出现电视剧里的情节。
    像是周今休在老家等他,于早上披着一身凉气敲开屋门,站在门口放下手里的包对他张开双臂,或者是深夜趁他睡着出现在他房里,然后被他发现,拿麻绳捆起来扔在床上。再不济还有村里哪个人有意无意地给他一个信物,跟他说个地方,他闯关一样找过去,最终拆开装着周今休的大礼盒。
    哪个都没发生。
    他连周今休的影子都没见到。
    除夕,村里一户人家接四爹跟陈子轻去家里吃饭,他婉拒了,只关掉手机,一个人在老屋迎接新年。
    九点多的时候,有个男孩翻墙进来,兜里踹了一支仙女棒,陈子轻没玩过这东西,他想玩。
    男孩趁他玩仙女棒的时候跟他要号码,他说:“我有个比你还大一两岁的儿子。”
    “骗我的吧,你看起来也就一十多岁。”
    陈子轻笑眯眯:“叔叔快四十喽。”
    男孩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梨涡:“我不信。”
    “爱信不信。”陈子轻把烧没了的仙女棒棍子插在土里。
    男孩理直气壮:“你玩了我给你的仙女棒,不就是对我有好感?”
    陈子轻:???
    男孩指土里的棍子:“仙女棒是爱心形的,你不会不懂吧。”
    陈子轻:……
    他直起身,近距离瞅了瞅男孩的五官,语气柔和了点:“周今休是你什么人?”
    男孩不情不愿:“堂哥。”
    陈子轻心说,怪不得都有病呢。
    “你跟我说说他的事,”陈子轻拍男孩的肩膀,“说的不错,没准我会给你——”
    “号码?”
    陈子轻说:“一块巧克力。”
    男孩瞧不上,不屑道:“谁要吃那个!”
    陈子轻“哦”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我也不是很想给。”
    男孩咬咬牙,闷声闷气地说起那个在老家人嘴里飞黄腾达的堂哥。
    “我在外地上学,跟他不熟,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听我爸说他以前不好好上学,混得很,反正我不像他,我没打过架。”
    “他的右手断了是让机器切的,据说当时机器下来了,他妈一只手还在里头没拿出来,他就用手臂去拦机器,利用那点时间让他妈把手拿出来。”
    ……
    “他手断了的地方接不上,都碎成渣了,自从他成了残疾人,他妈就病了,我要是他,我就不会那么做,我知道我妈最在乎我,她宁愿自己疼,也不想让我疼。”
    ……
    “我爸说他是天才,打小就会写一手毛笔字,那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他那叫投胎没喝够孟婆汤,让他浑水摸鱼的过了奈何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然后呢,这辈子混得还不是一般般。”
    ……
    陈子轻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就知道这块巧克力物超所值。
    男孩突然犀利地审问:“哥,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不会是他相好的吧?”
    陈子轻想了想:“他是我还没来得及给正式身份的小男朋友。”
    脸色发青的男孩尚未开口,就听眼前人说:“别问凭什么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又怎样,你差他太多,别人都比不上他。”
    .
    陈子轻在周今休的老家待到年初五,失魂落魄地返程。
    年后的生活节奏谈不上快,也称不上慢,中规中矩地往前走着。
    老爷子一病不起,陈子轻接手的权利越来越多,多到他一双手都握不下。他出差回来,老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陈子轻站在病床边俯视插了很多管子的老人,不管是谁,来世上走一遭,过程无论多壮观,结果都是死亡。
    庄老知道他来了,慢慢地睁开眼睛。
    陈子轻怨恨老人强迫他开出的那一枪,那颗子弹不止打在周今休心口,也打在他身上,他没办法消化掉,将相关片段打包丢在任务期间的某个角落。
    其实他可以丢开的,反正也带不走,何必提在手上呢。
    他凑到老人耳边,生怕老人耳背听不清,特地很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跟藏宝图有关。
    老人的双眼明显睁大不少,他呼吸断断续续,胸口欺负吃力。
    陈子轻说:“我马上就会配合警方的工作走流程,你打下的江山,和你儿子守的江山,都会接受最严厉的审查。”
    “庄家将会迎来暴风雪,在那之后会怎么样呢,不知道。”
    陈子轻梳理老人花白稀疏的头发:“爷爷,你这个年纪,刑法会对你宽恕从轻考虑,但自然规律不会让你脱离规则,你还是要服从生老病死。”
    “你去了地下,要是见了他,帮我带句话,他再不回来,那就别回来了。”
    话落,陈子轻转身朝着病房外走去,庄老身边的得力下属为他打开门,毕恭毕敬道:“董事长慢走。”
    陈子轻一怔,这人对他的态度……他回头望去,病床上的老人把脸转向他这边,若有似无地跟他对视。
    老人不会也料到今天这个局面了吧。
    陈子轻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念头,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月初,庄家包括陈子轻在内的大几十人接受调查,流程走了一个多月,十多人被判入狱,服刑时间有长有短。
    陈子轻做好了坐牢的准备,他甚至都想过,登出这个世界的终点是在监狱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只罚款,没达到判刑的标准。
    这个结果,必定离不开原主跟他母亲的付出。
    庄家遭受重大变故,保住一条命以后只能紧急抱着常年在做的慈善苟延残喘,大家夹着尾巴做人,昔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如今都能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但这跟不曾被金钱权势架空的陈子轻没关系,他通宵整理庄家现今的账目和干净的产业,庄家根基太大,即便脱了一层皮,依然有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几辈子都攒不来,不敢想的财富。
    陈子轻拿起手机刷了刷,没看见没有名字的号码给他发的信息,他把手机放下来,两手撑着头一动不动。
    ……
    三月,气温逐渐回神。
    处在坠落中的庄家被各大势力不断撕扯啃噬,在风雨中支离破碎,家族的老家伙们死了不少,庄老却始终吊着一口气。
    一天夜里,庄矣把严隙约在公路边见面,他将一个牛皮袋递过去:“这是我废了很大的周折才拿到的。”
    丝毫不夸张,几乎耗尽了他这么多年的积蓄和人脉,他为此用了太多心血,鬓角都白了一部分。
    “周今休是老爷子的人,和我一样的实验体,不同的是,他后来给警方当卧底。顺序上也许有差,但结果不变。”
    庄矣不等严隙当面打开牛皮袋,就开始透露袋子里的内容。
    “他曾经为了不暴露身份犯过经济罪,去年遭枪杀后被救走了,救他的人我没查出来。他醒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疗伤修养,之后就是审判,他的审理没公开,只在内部进行。”
    “他被判了两个月,明天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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