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世界优雅老去 - 我在名著世界优雅老去 第2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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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岱岩摸了摸下巴,想到他和俞莲舟刚入武当派那几年,对方虽然不是特别话痨,但是也不像如今这样不爱说话。
    时间再往前推……虽然他没见过,但是也可以稍稍想象,俞莲舟曾经也是个活泼爱说话的小男孩儿吧?
    张松溪望着把注意力集中在俞莲舟身上的诸位师兄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呀,忙着看自家兄弟热闹,都没有注意那位胡女侠了然的眼神吗?
    ——总觉得你们再这样“欺负”二哥,那位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还有,二哥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
    ——咦?咦!等办完老六的婚礼,我立刻就去山下行侠仗义一段时间。二哥不成亲,我绝不回山!
    第190章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殷六侠拜堂成亲的正日子。
    这天,除了失踪已久的五侠张翠山外,武当七侠中的其余六位二代弟子齐聚紫霄宫正殿,个个情绪高昂、面带喜色。
    掌门人张三丰也离开了闭关参悟的地方,换了一身新袍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位年逾九十的武学宗师甫一出现,就引来了各方的好奇与关注,少林等大门派的领头人都纷纷上前问好。
    裴湘在抵达武当山的第二天就已经见过这位谦和通达的张真人了,还和他讨论了许久道藏经文中冲虚圆融之道,解开了武学修行中的几个疑惑。
    并且,在张三丰的点拨下,裴湘对阴阳互济、相生相克的武学至理又多了几分领悟。在某一瞬间,她体内的北冥真气微微震荡,翻涌不息之后变得更加顺服精纯,可谓是一席话胜过十年书,让听者获益匪浅。
    裴湘感谢张三丰的指点,张三丰也感叹她的悟性和资质,心中有些好奇这样的年轻人将来能走到何种高度。
    那之后的几天里,裴湘对张三丰讲了讲师门逍遥派的辉煌来历和如今仅存的部分传承,听得张三丰唏嘘不已。
    张三丰心有感悟,也起了谈兴,就一边下棋一边和裴湘说起他年轻时的经历,甚至还提到了峨眉祖师郭襄,语气中不乏怅惘与豁达。
    这一老一少在武当后山谈天说地,时而比划两下,大多都是张三丰替裴湘研究剖析北冥神功的原理,偶尔反过来,裴湘给张三丰展示她的剑术剑意。
    她从不解释为什么如此年轻就能悟透这样磅礴纯粹的剑意,只当自己生而知之天赋异禀。张三丰也不深问,活到他这个年纪,早就看淡看透了许多事情。
    裴湘在上山后的第二天就和张三丰凑到了一处,每日喝茶下棋谈论武学,好不悠闲惬意。而俞莲舟却要忙着处理门派内部的各种杂务琐事,操持人情往来,白日里很少有闲暇时光。
    于是,武当诸人终究没有看成俞莲舟的热闹。
    此刻吉时已到,一身红色长袍的殷梨亭牵着新娘子走进喜堂。一双佳偶拜过天地后,又齐齐跪拜师父张三丰,之后夫妻交拜,入洞房,共饮合卺酒,礼成。
    裴湘一边吃着干果一边观礼,在礼成的那一刻,她看着新郎殷梨亭脸上喜悦幸福的笑容,心中有些东西悄然落定。
    她上辈子年少时爱读这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那时就偏爱侠肝义胆的武当七侠。
    后来年岁渐长,她又读过、旁观过、经历过许多曲折故事,原以为早已经忘却了最初的那些意难平。不曾想,那些情绪只是悄悄隐藏了起来而已,如今亲眼见证殷梨亭改变了人生走向,她的胸中忽然多了几分感触与释然。
    喝了一杯新郎官的敬酒后,裴湘找了个借口悄然离开热热闹闹的宴席,几个起落纵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草木葱茏的山间。
    ——有些剑法感悟,需要融会贯通。
    夜深,裴湘返回住处,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食盒和一壶酒。
    她打开食盒一看,里面三层都是无需趁热吃的酥皮点心和冷盘熟食,还有几枚香甜水灵的鲜果。显然,送餐之人不确定她何时返回,就按照她的口味准备了这些随时可以食用的餐点。
    ——这武当上下,知道我口味的人,也就一个俞莲舟了。
    进屋前,裴湘朝着俞莲舟住处的方向望了望,眼中划过一抹温暖的笑意。
    而俞莲舟此时却不在住处,他正和师父张三丰谈话。
    “莲舟,既然你学了胡小友的奇门遁甲之术,那就把本门轻功梯云纵教给她吧。我观胡小友在身法上还差了一些火候,武当的梯云纵应当能让胡小友获得些灵感,取长补短完善自身的轻功步法。”
    俞莲舟躬身应诺,之后便沉默不语。
    张三丰笑看了一眼老成持重的二徒弟,语气诙谐地问道:
    “据说你如今挺爱说话的,能从山脚下一直讲到山顶上。为师还以为你改了脾气秉性呢,怎么现在又像个闷葫芦似的?”
    “师父……”俞莲舟有些尴尬,“几位师弟胡闹,您怎么也跟着凑趣?我和胡姑娘多说些话,是因为、因为她第一次来武当山……”
    在张三丰含笑通透的目光中,俞莲舟渐渐说不下去了。
    “莲舟,老七说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可为师看来,你已经意识到自己动心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假装毫无所觉?胡小友那样精彩人物,你若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徒弟还没有想好?”
    “等你想好了,说不定就晚了,”张三丰叹了一口气,故意激将俞莲舟,“莫非,你觉得胡小友太过厉害,让你的男子汉尊严受损,所以迟迟不肯更进一步?”
    俞莲舟连忙摇头:“师父,弟子怎么会有嫉贤妒能之心?胡姑娘厉害一分,我就替她高兴一分,这绝不掺假。只是……胡姑娘那么好,弟子自知配不上她。”
    “那你就此放弃了?什么都不表露,只和胡小友交朋友?将来再去喝上一杯胡小友与其他人的喜酒?”
    俞莲舟沉默了片刻,终究没舍得点头承认放弃。
    半晌,他哑然道:“师父,弟子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此事……是弟子头一次遭遇此种境况,总有些瞻前顾后。我担心贸然倾吐心事,会显得言语孟浪,唐突了胡姑娘,之后……更怕就此就成了陌路人。”
    张三丰捋了捋胡子,恍然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害怕胡小友知道你的心意后,会拒绝你疏远你。可是莲舟,你一向精明敏锐,难道看不出胡小友并不排斥你的心意吗?”
    “不排斥?”俞莲舟愣了一下,眼中有百般复杂情绪闪过,时喜时忧。
    张三丰没有错过二徒弟的神色变化,眼中闪过温和的笑意。
    他这几日被裴湘勾起了种种回忆,年少时的往事斑斓如梦幻,缥缈似云烟。有些人的面孔已经模糊难辨,有些人的一颦一笑却还历历在目。
    再加上今日又喝了六徒弟的喜酒,张三丰一时之间心生感触,便忍不住提点了俞莲舟几句。
    ——莲舟这孩子运气不错,他心仪的姑娘恰巧也有同样的心思,既然如此,何必蹉跎犹豫乃至于浪费更多的时光?
    ——这世间,难得有情人。
    ——遇到了,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缘分,莫要错过……
    俞莲舟还要细问,张三丰却一挥袍袖,不再多说什么。
    他能点拨的,也就到这里了。剩下的还得俞莲舟自己思索、自己做决定。那层窗户纸都那么脆弱了,难道还要他这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帮他捅破吗?
    ——自己的心上人自己追吧,老道都孤单潇洒一辈子了。
    俞莲舟见自家师父不想多言,就行礼告辞,之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张三丰的房间。
    在俞莲舟离开之后,张三丰从袖子里掏出一对铁罗汉,凝视了片刻后,又把这对从不离身的铁罗汉收了起来。这是郭襄赠他的礼物,一晃儿已经这么多年了。
    与此同时,离开的俞莲舟也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房间休息,他特意绕路,远远观望了一下裴湘的住处。
    他发现那小院的窗户里透出隐约烛光,搁置在门前的食盒也被取走了,便知裴湘已经从山里练剑归来,此刻大概是准备就寝了。
    确认裴湘无事,俞莲舟心下安然,就忽然有了在月下散步的兴致。
    走走停停,他忆起了很多自己和裴湘的事情。从苗疆相遇到如今同回武当,差不多有三载光阴了,这中间聚少离多,几次匆匆分别,但却有着不曾对外人言的三个月独处时光,有着不少心照不宣的秘密……
    俞莲舟慢慢停下脚步,他忽然意识到,在察觉自己的心意的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担心被疏远被拒绝,担心年纪外貌才华武功种种条件的不相配,可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心上人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爱慕心思?
    ——她那样聪明……
    胸膛里的一颗心在砰砰乱跳,异常活跃,可俞莲舟的身影却无比僵硬,仿若木雕。
    ——虽然我才意识到自己动心了,可是,有些情谊早就产生了。
    ——我已经做了许多平日里不会做的事,说过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那姑娘又机灵又狡猾,焉能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阻止我接近。依照她的性格,若是、若是不喜欢,早就该疏远我的。
    想着想着,俞莲舟便完全沉浸在一种莫大的喜悦中了,他忽而觉得喜从天降,忽而又心生疑惑和难以置信,偶尔还会严肃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是不是因为太过心心念念而生出的妄想……
    张松溪巡夜归来,就被木桩子似的僵立在路边的俞莲舟吓了一跳。在认出是此人是自家二哥后,他还悄悄心虚了一把,以为俞莲舟特意等在这里找他算账。
    “二哥?”
    俞莲舟没反应,犹在回忆心上人每个默许他接近的瞬间。
    “二哥?”
    俞莲舟忍不住微笑起来,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她就在等他开口了。
    张松溪见俞莲舟不理会他,表情还如此丰富多变,心下微微沉吟,便有几分明悟。他强忍着笑意,打算在俞莲舟没反应过来之前溜之大吉。
    只是,堂堂武当张四侠刚抬起脚,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紧接着,张松溪的耳边传来俞莲舟冷淡的声音:
    “四弟,既然深夜巧遇,就陪为兄去喝杯酒吧。然后再和为兄好好讲一讲,咱们师兄弟们最近都瞒着我忙什么呢?”
    张松溪:“……”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连夜下山去。
    第二日清晨,裴湘练完一套剑法,刚准备去吃早饭,就接到了飞鸽传讯。
    这飞鸽经过特殊训练,只认某种药香,所以无论裴湘在哪儿,鸽子可以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待看清鸽子腿上捆绑的那个小竹筒的颜色后,裴湘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飞快取下竹筒,拿出里面的字条。
    “金花婆婆、银叶先生这两人去蝴蝶谷了,西域番僧和那个哑巴苦头陀也跟着去了?”
    字条上寥寥数语,却让裴湘一下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她一直记得原著中胡青牛夫妇的死因,便是因为不肯也不能救治银叶先生韩千叶,导致韩千叶最终中毒而亡,从而遭到金花婆婆黛绮丝的记恨。
    多年之后,蝶谷医仙夫妇命丧于金花婆婆之手。
    所以,当她得知胡青牛夫妇定居蝴蝶谷之后,就请人在蝶谷外的必经之路上留意往来的江湖人士。若是发现类似金花银叶夫妇的求医者,就一定要飞鸽传书告知于她。
    如今,她提前安排的人不仅撞见了金花银叶夫妇的身影,还发现到了西域番僧和苦头陀的踪迹,这倒是有些出乎裴湘的预料。
    不过,她稍稍琢磨了一下原著故事情节和如今的现实情况,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那哑巴苦头陀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假扮,之前在川蜀一带碰到过他,并没有正面接触。
    ——但他却忽然出现在了皖地蝴蝶谷附近,还跟在金花银叶夫妇身后。
    ——是为了同韩千叶、黛绮丝的私情私仇?还是为了旧友杨逍?
    裴湘算了算路程和时间,立刻起身收拾起行李来。
    俞莲舟过来的时候,便见到裴湘在整理随身药箱。
    “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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