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票发行出来,是用来流通使用与结算、支付的,自然要与人发生息息相关的密切联系,生活中到处都是钞票。
即便是白银本位的大清,银元遍地,依然有许多的纸钞。
朝廷一直想要改革币制,除了逐步转变为金本位,统一币制,最重要的就是要推广纸钞。
袁世凯也支持一些力主革新的政府官员上奏朝廷,引进西方先进的印钞技术,在中国发行纸币,以适应如今的经济需要,此时中国工商业已获初步发展,国内外贸易日益增多,中国旧式银元、银两和朝廷印发的老式钞票,已不能适应当时流通领域的需要。
钞票使用的主体是人,所以,钞票的信誉也很重要,能够尽快为民间接受的钞票才是最恰当的钞票。
除朝廷印发的户部官票和大清宝钞之外,官私银钱行号和私营银钱店也在印发钞票。
朝廷印钞既要防止民间伪造,又无技术措施,只好在票面上加盖官府印鉴,用以保证信誉和增强可靠性,与此同时,还制定了维护钞票信誉的法律,通过对伪造者和揭发报官者进行惩罚和奖励的法律条款,来防止和制裁伪造者,以保证钞票的流通和信誉。
相比洋鬼子的钞票采用先进的近代印刷技术,图画精美、印制精良,官方钞票防伪措施的低下使得百姓都乐于接受外国银行钞票。
这是无可奈何的,百姓都很现实,钞票的流通与信誉直接决定了钞票的生命力,而黑龙江两家银行的钞票,哼哼,袁世凯都恨不得大笑一场,不识字的老百姓只要摸摸纸闻闻味道,看看那惟妙惟肖洋鬼子都印刷不出的肖像,就能放心的使用这些钞票,怪不得这两年东北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些钞票。
私营银钱店有钱庄、钱铺、钱店、银号等,业务主要是兑换银钱和印发钱票银票,起着配合制钱和纹银、发挥支付手段的作用。
可是,私人钱庄印发的银钱票,印刷质量更为简单粗糙,票面金额数字多用手书写,缺乏必要的防伪措施,使得当时的币制更加混乱。
指望这些私营钱庄,甚至是民间商业银行,根本就不管用,无法迅速的壮大起来。
这两年朝廷下定决心要推行新式纸币,由度支部派员赴日本考察纸币印刷技术,并向朝廷呈交了关于建立官方印刷局的奏摺。奏摺中说:……要知纸币原冀商民利便,实为财政之机关,……东西各国于发行纸币以及一切 簿籍各项官纸,凡有价值者,皆为政府主其权,严防民间之私造……。
朝廷认识到了危机,要控制财政经济,就必须印发钞票。
改革币制一时很难,只能慢慢来。
袁世凯却不一样,他的见识比别人深刻,要是朝廷成立中央银行,发行黑龙江两家银行一样的纸钞,那么,大清就能够迅速的推广官方纸钞,废除其他所有的纸钞,统一币制。
然后,凭借强大的控制财政经济命脉的功能,中央银行就能够聚敛大笔的财富,顺利的开始改革币制。
本金、外汇储备、信誉、保证手段等等,对于这种奇妙的钞票来说,都不是问题。
只是,李安生会乖乖的交出这种钞票的制造方法吗?
哼,即便交出来,也只能沦为那帮权贵们的敛财工具罢了。
袁世凯可没有那么傻,这样的好处只有为他掌握,才是真的,现在么,且先留在李安生手中好了。
“来人,去叫云台(袁克定字),让他亲自去门房看看李安生李大人来了没有,等他们到了,就立即领了过来。哦,还有,李大人随从之人,也好生安置招待,万不可怠慢。”
袁世凯的眼神有些热切,充满着期待。
随从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袁大人对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如此厚待,让自家大公子亲自到门房去守候,就连对方的随从下人都放在心上,委实稀罕。
要知道,袁大人除了庆亲王奕劻等少数大人物,其他人是并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难道那李二愣还真像民间传说的,生了三头六臂?一口就能吞下个老毛子?
“安生弟,可把你给盼来了,听说你要来,我一早就回家等着。不错,够意思,没枉费我把你当兄弟,刚进京便肯来我家。我父亲也高兴坏了,正在督促下人整治宴席,今晚我等痛饮一番。来,来,富贵弟,同来,上次在嫩江喝烈酒喝不过你,这次咱们喝烟台那边的葡萄酒。我可告诉你们,这酒稀罕的很。张弼士先生说了,头批酒要在地下酒窖中陈酿18年才能拿出来发卖。不过,我父亲还是弄到了一桶,听说你要来,立马让人从酒窖里搬这酒出来。哈哈,哈哈,平日里他当宝似的,说要捂上10年。如今啊,哥哥我可是沾了你们的光了。哈哈,来,来,快来,咱们进去,父亲怕是等不及了。”
袁克定快人快语,爽朗的很,说话滔滔不绝,却情真意切,让李安生颇为感动。
虽说袁世凯取珍藏美酒,袁克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热切攀谈,称兄道弟,有些作秀的成分,可李安生还是能从中感受到袁氏父子对自己的看重,也对自己有着些期盼。
只看袁氏父子大气豪放的做派,怪不得那些北洋群雄死心塌地的跟着袁世凯,紧紧的聚拢为北洋集团这等强藩。
袁克定知道自己的父亲看重李安生,加上自己也觉得对李安生很是看的顺眼,所以袁世凯一让他亲自出迎,他便明白了几分,说是做给旁人看,也有几分真情实意。
吆喝着李安生与胖叮当进去,他爽朗的脸上多了几分阴冷,眼角的余光扫向了街角。
哼,跳梁小丑,鬼魅之徒,真要感谢你们。
善耆那个老好人最是阴险,还有载洵等一干酒囊饭袋,都是李安生开罪的,也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父亲被权贵们集体打压,他当然充满了愤恨,最好这些权贵能愚蠢些,将李安生干净利落的推过来。
袁世凯本来就有力挺李安生的意思,为北洋集团在黑龙江培植一股新生力量,徐世昌对李安生的打压他也并没有阻止,正因如此,他对李安生的拉拢才不会被人怀疑,袁党二号人物都在打压人家呢。
更何况,他也是在借着拉拢李安生,变相的警告徐世昌,不要以为翅膀硬了。
这便是政治,波澜起伏,奇诡讹诈,你来我往,庞杂混乱。
袁克定清楚的知道李安生对于他父亲的重要性,所以第一时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街角的那些跳梁小丑们缩头缩脑,“李二愣进了袁府了,快去报告头领。”
“嘿,李二愣居然攀上了袁党,幸亏肃亲王他老人家听说是李二愣,没有立马问罪,不然的话这乐子可大了,神仙要打架了。”
远远的街角,弯着腰躲在一只到街边撒尿的狗后头,兵马司忠狗严雄一直在牢牢的盯着李安生进袁府的全过程。
“乖乖,人家袁大公子亲自相迎,看来李二愣在袁党中已经是亲信人物,得力大将。这点一定要尽快汇报给肃亲王主子,好让主子知晓。主子他是最不喜欢得罪人的,一定更不愿意得罪袁世凯。”
忠心耿耿的狗奴才严雄低下头去,生怕被袁府下人发现。
不料由于一只脚点地的时间太长,脚筋一麻,腿一软,脸朝地直接摔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脸埋在了一堆狗屎之中,连嘴里都狠狠的啃了一大口进去。
原来刚才那只狗狗不仅是来撒尿的,还顺便拉了泡便便在严雄身下,他却没有发觉,结果不小心中了招。
严雄大半张脸埋在狗屎中,一只眼睛惊慌的盯向了袁府,见那边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向这边张望,连忙装成一条死狗,一动不动,任凭狗屎沿着他的鼻孔往里头淌。
嘴巴里的狗屎囫囵吞了下去,没有任何的异样声响发出,表情也很淡定。
哼,不就是吃泡狗屎吗,为了主子,狗奴才我混不在意。
严雄本来只是个江南常州府江阴县乡下的一个叫花子,当初善耆到苏州视察,途中经过江阴县一个叫做周庄的小镇子,不小心踩到泡狗屎,也是他严雄,像只哈巴狗一样的冲上来替善耆将靴子上的狗屎舔了个干净,从此被善耆收入府中,当了个狗奴才,如今做到了兵马司一名队官,可谓是平步青云。
这也是做狗到了境界之后的好处,老子就是条狗,主子让我吃屎就吃屎,让我咬谁就咬谁,主子就是咱亲爹娘。
李安生他们可没有注意到这边街角发生的狗奴才吃狗屎事件,在袁克定的陪同下进了袁府。
刚进袁府,袁世凯便亲自出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让李安生暗暗吃惊,老狐狸不简单啊。
“来来来,安生兄弟,我可是望眼欲穿啊。恩,果然少年英雄,如此俊杰才能压得那老毛子有苦说不出。”
袁世凯大步上前,抱住了李安生的臂膀,左看右看,像丈母娘看女婿一般,将李安生闹的挺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那俄国公使廓索维慈离任,临走前反复交代接任的库朋斯齐,黑龙江有李安生,小心处置,哈哈,痛快。”
李安生有些吃不消袁世凯的热情,更何况对方的确心宽体胖,这分量,着实受不了啊,半挂在他臂膀上。
“袁大人,不敢,不敢。”
袁世凯敛容盯着他,似乎马上就要发飙。
“有什么不敢的?当年我最痛快的就是打东洋小鼻子,眼下出了你这个杰出后辈,也算是后继有人啊,啊哈哈,我正愁着将来的衣钵谁来继承呢。这洋鬼子凶恶,万不可掉以轻心,我辈军人当以保家卫国,痛击外敌为己任。”
老狐狸脸上的肉又松弛了下来,重新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哪里,哪里,当不得袁大人如此夸赞。”
李安生双手乱摇,谦虚点才有安全感,跟老狐狸过招,果然头疼。
“别大人长大人短的,这里不是衙门,别太拘谨,来,快来,我等在偏厅歇息片刻,等晚宴安置停当,我们便共求一醉。”
“这位可是富贵兄弟?哦,听说也是多才多艺,更让俄人阿穆尔总督古思敏背地里称为‘胖提刀’,不知可有此事?”
李安生一阵汗颜,胖叮当的绰号居然给俄人听成了“胖提刀”,也是,那次胖叮当一套疯魔刀法硬生生的将十数名俄军砍成了肉泥血堆,吓得古思敏等好几位高官回家后接连做噩梦,还尿床,硬是从瑷珲这边高价买了特殊材料制成的纸尿片才能安心的睡觉。
这“胖提刀”的绰号已经让俄人闻风丧胆,使得一两银子五片的纸尿片生意极好,每次胖叮当只要扛着刀到海兰泡去走上一圈,瑷珲这边的纸尿片就能立马卖出好几百片。
“这个,这个,哈哈,袁大人,不过是民间谬赞罢了,做不得真的。”
李安生怕胖叮当得意忘形说错了话,连忙替他回答。
“这次江东之土回归,幸赖两位少年英雄,快,给我讲讲,必定有许多我等意象不到的惊险之处。”
胖叮当听了立马眉飞色舞,将满洲里如何伏击俄军,又讲到瑷珲与俄军的斗法,颇有说书人的风采,绘声绘色,倒是将本来虚应故事的袁世凯给真吸引住了。
这里头遮遮掩掩,少了许多不能泄露之处,却用了不少的奇异之处补漏遮掩,反而使得整个故事更加具有传奇色彩,袁克定在旁频频鼓掌,袁世凯更是接连叫好。
他奶奶的,胖叮当这厮,简直就是将袁府当成了说书场。
一连饮过三遍茶,袁府下人直接将周学熙引了过来,见这边热闹,忙笑道:“周某姗姗来迟,见谅见谅,不知富贵兄弟又有什么好玩的物事要与我等分享?”
“有,有,不知道周公跟袁公有没有兴趣一起发财?”
周学熙听得发财两字,三步并作两步,往袁世凯下首坐下,问道:“不知是何发财门道?”
胖叮当眉飞色舞的说道:“那个,种树,到海南,如何?”
“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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