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 太后

    「閭丘小姐，请吧。」太监恭敬的说。
    「好。」南灵跟着公公到太后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后，还有个体面的嬤嬤也在，并不是上次威胁自己的那个。
    南灵乖乖的行礼「太后金安。」
    位置上的女人，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子，连皇后见她都要俯首，南灵不敢怠慢。
    太后看着南灵，首饰、衣着都是规矩之内，低眉顺目的，她撇嘴一笑，盖上茶碗「看起来倒是个清秀规矩的小姑娘。」
    一旁的嬤嬤掩嘴一笑「娘娘您说笑了，这閭丘小姐是给嫡庶二字耽误了，不然这年岁，早该是三个娃的娘了。」
    太后一挑眉，她看着南灵「你今年多大？」
    「稟太后，十八岁。」南灵跪在地上回。
    「十八，那确实有些晚了…」太后碎念着。
    一旁的嬤嬤也附合「是啊！这年纪的姑娘，都快没人要了，更何况是个庶女，门第上又没有什么根基，如果太后垂怜指一门婚事，那可是上上的福分阿！」
    南灵无奈的听着，这两个人一搭一唱，不就是想引起她的恐慌，一下说她婚期快过了，一下说她快没男人要了。
    她才十八，已经是古代的婚姻市场里的次级品。
    so？
    所以呢？
    南灵面无表情，内心却翻了大白眼，她巴不得不要结婚，直接熬成老姑婆好吗？
    她就喜欢自己乾净清白的样子，尤其还有尔夏的不许，说到尔夏，她灵光一闪，看来太后这是要动手了，只是不晓得太后想要怎么对自己动手？
    她继续跪在地上，有人故意地把地毯、垫子拿走，导致她是直接跪在硬石板上，跪久了膝盖传出刺痛让她表情有些僵硬。
    「这人老了，记性差了，来来来，怎么还让人跪着！快起来…」太后一挥手，南灵才默默的起身。
    「谢太后。」南灵站起来，膝盖跪在硬石板上，站起来时有些僵硬。
    「说起来，尔夏刚进宫，差点被花瓶伤到，还是你救了本宫的外孙女是吧？」太后看着南灵。
    「南灵只是替殿下挡了一下。」南灵谦虚的说，只时她垂下眼，脑子转动起来，太后竟然直接承认了尔夏，那就表示要封她了，这是皇族的荣耀，她却不确定尔夏喜不喜欢。
    「那也勇敢的，这样吧！我听说马族每年都会到临高去，你跟本宫的孙女关係不错，那乾脆临高官衙，有个小子，年纪正好，本宫下个懿旨，赏你一门好亲事奖励你替尔夏挨过一劫。」
    南灵垂下眼，又继续跪下去，但却没有说话，一时间沉默的不行。
    一旁的嬤嬤打起圆场「閭丘小姐是高兴到说不出话了？快谢恩阿！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南灵跪在地上叩首，开口的话却是…
    「南灵感恩太后，只是南灵不能接受，南灵…」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但太后已经打断她的话。
    「你大概不知道吧？」
    太后猛然放下茶碗，看着跪在地上的南灵「那临高一地，也是我孙女极力争取的，那个地方是马族重要的放牧之地，你若嫁过去，我便让陛下把这地赏给尔夏如何？」
    南灵看着眼前的太后，脑子里面一直转，若嫁人，可以换到尔夏想要的东西，那…
    她该答应吗？
    「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一旁的嬤嬤突然发难「来人，把閭丘小姐伺候好了！」
    「咦！等等！」南灵才喊了一句，就被人摀住嘴，左右衝出了几个太监将她按住。
    并把她压在地上，然后一个婆子拿着一根棍子，走到南灵身边，直接开打。
    当疼痛在屁股炸开时，南灵看着太后。
    她仍然慢条斯理又优雅的品茗，而南灵痛楚的闷哼也不能打动她分毫。
    「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好好伺候到你同意为止！」那名嬤嬤说。
    「等一等！」太后喊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继续「棍子会留痕，换一个。」
    嬤嬤马上会意的点头，挥手指挥，将南灵身体綑上书本，然后外面有竹排似的东西，然后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嬤嬤用力拉扯。
    「阿！」南灵痛喊出声。
    「丫头，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后微笑的看着南灵「因为知道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受住多少力。」
    南灵咬着牙，任由身体被各种疼痛侵蚀，她闷哼一声。
    太后看着她「骨头挺硬的，继续。」
    南灵感觉每分每秒都是这样的痛，她只能一点点的苦挨。
    南灵被压的脸色发白、冒汗，甚至痛感都有些钝了，她感觉眼前沙沙的一片，越来越黑。
    一旁的嬤嬤看着南灵的嘴唇变紫，她皱起眉「娘娘，再上恐怕她会…」
    太后看着南灵，她当然可偷偷摸摸的做掉南灵，但就如南灵曾说过的，万一是尔夏有对食的癖好呢？
    她看着南灵心里恨的牙痒，对食这种不正常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的外孙女身上？
    她看着南灵，一旁的嬤嬤也领会心神的开口「不要脸的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在这？这么噁心骯脏的癖好，要不是怕伤了我家殿下的名声，娘娘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她继续骂着「凭你一个小小庶女，嫁给谁都是高攀，你根本就不配站在殿下的身边，你的存在就是脏了她的名声！」
    太后在旁边，看着南灵脸色发白，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眼眶发红，甚至咬牙苦捱的模样，她就是要让南灵主动开口，让她投降，自己说出她愿意嫁人的话，这样的背叛，才足够一个女子对感情死心。
    可偏偏她调查的南灵，对自己的堂姊都软弱、諂媚，但就是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让，如果自己强行指婚，只会成为棒打鸳鸯的恶人，而尔夏就永远念着南灵，反而让这份感情昇华，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当年我失去晚儿，现在我不会再让我的外孙女离开。」太后看着南灵咬牙说。
    她这些年来她一直膝下荒凉，云晚是她最爱的小公主，她原本想要将她留在宫内，至少嫁在京城，能时时回来看自己这个老婆子，但也被外族联姻的要求打坏了计画。
    当初在使臣的接风宴上，她看到尔夏就挪不开眼睛了！
    因为尔夏的面容有七分相似自己的小女儿，这让她深信，是晚儿回到了自己身边！
    想到这太后走到南灵面前，那描绘精緻，但还是带着暮色的脸，眼神如女王般愤怒「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
    南灵看着眼前太后「甜糕…鱼羹…」然后眼前一片朦胧。
    从见到太后起，她就见识到了，太后有别于和蔼慈祥的另一面。
    母爱是温柔跟贴心的，同时也霸道跟掌控的，这种令人歌颂的情感，其实不只有光明的一面，或者所有的感情都有光明与黑暗。
    就如同她的爱情，尔夏没有说破时，她想保持距离，但沦陷后，她也有绝对不想放手的坚持！
    视线模糊了，疼痛却还在继续，似乎想将她强押进一个框架，那个她不断挣扎恐惧的框架。
    内心挣扎、抗拒，最后哀伤的痛哭，为什么要逼我？
    南灵已经无法看清太后的脸了，只是从她进宫到现在的了解，她感觉不到眼前的女人，一个爬到宫中最高位的女人，她有丝毫的快乐吗？
    她活得很寂寞吧？
    否则为什么要紧紧抓着尔夏，慈爱却剪断她的翅膀？
    太后挥挥手，她看着南灵趴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模样，她捧起南灵的脸「很痛吧？」
    南灵差点喘不过去，她已经有些失神的看着太后，不懂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太后优雅的开口「康家有一座马场，上百匹的好马供她骑射，还有一个优秀的家世，能提供最优渥的生活，而且就在京城，有哀家撑腰，他们不敢不对哀家的孙女不好。」
    太后一一描述着康家的财富、地位，然后看着南灵脸色越来越惨白的模样，她心里微笑，慢慢加重给南灵的压力。
    「算我这个老婆子求你，放过尔夏吧！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却因为你都拒绝了哀家，你害她害的还不够吗？」
    南灵浑身都痛，但太后这句话，却是挑起她内心最阴暗害怕的一面，就如太后所言，那个康公子有的，都是她閭丘南灵给不起的东西。
    「你若是待她是真情，就应该希望她家庭美满，不该再耽误她了。」太后看着南灵的眼神动摇，她知道她快松口了。
    太后看着南灵问：「只要你抬一抬手，让她回归常理，我不但庇荫整个閭丘家，连你的堂姊、你的父兄都会封赏，你又能得一门好亲事，这么有利的事情，閭丘南灵，莫非你真的是傻子，真的不懂吗？」
    南灵沉默了，她的表情，有受伤后的惨白，也有着绝望，她就像被人掛在刑具上的破布娃娃任人宰割。
    这样她应该认命了吧？
    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太后内心猜测着。
    过了很久，南灵才哑着声音问：「那为什么不是太后娘娘抬手…放过我们？」
    她的喜欢在别人眼里很骯脏，但这是她的感情啊！
    明明她有能力照顾尔夏的，别人说她们不配时，只是因为，她们同是女子。
    太后看着她笑了「呵呵…你是真的傻对不对，呵呵呵…」她看着南灵，手却抬起来一勾手「来人！」
    刚刚的嬤嬤马上过来「娘娘？」
    「继续，什么时候她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停。」太后冷漠的起身，她看着南灵，她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閭丘南灵自己不正常，竟还要自己放过她，让她染指自己的晚儿？
    最好笑的是…
    太后又开了金口「你真的听不懂吗？我既然能封赏你的父兄，自然也能罚他们，你只顾着自己，想过你的家人没有？」太后冷声的问。
    南灵因为酷刑哀嚎起来「阿！」那种痛跟皮肉受伤的痛不同，是直接挤压身体内脏，她扭动的想离开，却只是被人按的更紧。
    一旁的嬤嬤用鞭子狠抽了她的手「回话阿！」
    「斯─」南灵却只是痛的吸气，她咬着牙却一句话也不说。
    「娘娘，她太倔了。」那个嬤嬤看着太后摇头，宫里的刁奴也没有南灵这样的嘴硬的，偏偏她又像是死人一样一字不说。
    「那就继续，我就不信她骨头有多硬！」太后咬牙看着南灵。
    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以往那些小家碧玉，几句嘲弄贬低身分后，哪个不是哭着求自己开恩，那些婚配的事情，几句话就好了，但南灵却硬的扎手，偏偏她又不能命人杀了，怕被尔夏讨厌。
    「那要不，画花这张小脸，看她怎么勾引殿下？」嬤嬤提议。
    「不行！今天是我派人去找她的，不能让她留伤，不能让她有机会控诉哀家！」太后看着南灵，眼神愤恨的盯着。
    「那不然就…」嬤嬤拿出一根银针，打算用针插入她的指甲，这也是酷刑的一种。
    太后点头，冷眼看着嬤嬤到半昏迷的南灵手边，掰开她的手指动作。
    南灵感觉指甲有东西刺入，然后剧烈的疼痛鑽进她的指甲「好痛！」
    「才半吋閭丘小姐就受不了了，之后还有得你疼！」嬤嬤冷笑的把针继续插入南灵的指甲缝。
    这时，太后突然想到什么「慢…」她走到南灵面前。
    挥手让人停下后，她看着南灵「这样吧！既然你不想嫁人也行，我给你派一个女官的差事，一样在临高如何？」
    南灵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
    「本宫已经一再让步了，可别让人说，閭丘家的姑娘太矜贵了！」太后威严的说。
    那股威势让南灵抖着唇说：「南灵…谢太后恩典…」如果她能当个女官，只要可以在尔夏身边一点的位置，那应该知足了吧？
    「那就签吧！」太后指示着旁边的书桌，有着她刚拟好懿旨。
    南灵走到宫女铺好的纸前，拿起笔但是刚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那条文不太一样。
    这旨有两种文字的版本，一种本朝另一种是马族，而南灵从以前姑姑的教学，到后来自学到通晓这两种文字，她自然都看得懂。
    那旨意华丽的内容里，除了临高归属马族的巴特雅尔夏，但后面却有註明一个条件，就是尔夏同意要永留在宫中，并同意与康家联姻。
    南灵皱起眉，正要询问时，外面却传来声响。
    别的嬤嬤惊慌的进来通报「娘娘，陛下跟巴特雅殿下来了！」
    太后一使眼神，旁边的太监连忙把南灵拖到旁边「快点把她藏起来！」
    刚刚还冷厉的太后，现在却变成慌乱的女子，当陛下踏进宫里，她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带着妇人的仁慈。
    陛下刚踏进来，太后也迎了出来「皇儿怎么来本宫这？尔夏！」她看着尔夏，眼神一亮「来，来外祖母这。」
    「祖母。」尔夏亲暱的走过去。
    太后牵起尔夏的手「好，对了尔夏，以后你中原的名字就叫婉儿吧？」她看着尔夏有意无意的说：「温婉柔顺这是女子品德。」
    尔夏眼神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笑说：「这就是小名吗？」她装作不懂的问。
    其实她更喜欢南灵喊的老婆，虽然她不是很懂，但南灵喊的她都喜欢，但太后…
    两人在祖孙天伦的模样时，一旁的莫颖顥却看着桌上的旨意。
    陛下看着桌上未完成的文书，他皱起眉「母后，这是…？」
    「对了，我正要跟皇儿说，婉儿很想要临高那块地吧？既然她是我朝的郡主，那块地就给她吧！」
    「母后！」莫颖顥面露不赞同。
    「皇祖母最好了！」尔夏笑说，她领着乌日娜跟图雅就要上前。
    尔夏看着陛下得意一笑，她原本要去签，但是在低头时，却看到那文件上的墨渍，还有一个南字上头的十字。
    光这两笔她就认出来是南灵的笔跡，她皱眉仔细一看，这时旁边似乎有什么碰的一声。
    她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有人摀着南灵，她马上震惊的过去「南灵！你们放开她！」
    南灵原本拼命挣扎，她不能让尔夏签名，为了发出声音，她不顾双手被人制住，狠狠的用头扣在墙上。
    她原本被太后恐吓又用刑，精神已经紧绷到了顶点，确认尔夏没有签名后，她才放心，只是心一放，眼前也一片黑暗，不管她怎么眨眼都没有用。
    尔夏上前抢过南灵，乌日娜驱走那些太监，而图雅才慢吞吞地赶上来，要接过南灵时，尔夏却略过她，直接抱着南灵离开。
    南灵被人抢过去，她勉强睁开眼，只看到尔夏的耳坠，她认得这个耳坠喃喃的说了句「回去…」人就彻底的晕过去了。
    「好，我带你回去。」尔夏抱着南灵，直接离开了太后的宫室。
    「娘娘？」一旁的嬤嬤要拦人，但是眼角馀光看着太后的脸色。
    「不用拦了！让她走。」太后阴沉地说。
    ※
    不同于尔夏带着南灵离开的焦急，太后与陛下却是冷漠而无言了。
    陛下走到桌子前，他看着这两篇懿旨「母后好手段，对临高郡主如此厚待？」他看着上面的懿旨皱起眉。
    在尔夏被确认是太后的外孙女后，她马上被封为临高郡主，除了血脉的关係，还有她的马术传授，让御马得到更好的照顾，以后可以应用到战马上。
    「只是赏块地，陛下至于这样小气吗？」太后却有几分不安，她看着陛下，思量着她在陛下心里，还剩几分地位？
    莫颖顥烦躁的说：「临高与曲泉、川丰接壤，左右山脉是防守阵线里，唯一的重要的豁口，那不能给一个…」
    「哀家知道！」太后却不耐烦的低声说：「可是陛下，你想想，就算把地给了，只要她人留着，有什么关係，那块地照样还是壝朝的，是莫氏的！」
    「不是！」陛下愤怒的翻了桌子！
    「那块地就是马族的！那个地方，易守难攻，朕努力了这么久，才从虎族拿到这块地，只要三年！战马养成之后，朕的铁蹄将会踏片这整个大陆！所以这块地，朕不能给！」莫颖顥生气的说。
    临高那块地，除了是战略的重要位置，还是他打算拿来跟尔夏交易的筹码，现在却差点被太后送出去，如果不是他阻止，恐怕整个计画又会乱了。
    他可是打算用这块地，去换尔夏手中宝石的矿脉分布。
    太后并不知道陛下的打算，只是沉浸被拒绝的怒气里。
    一旁的宫人都不敢劝，两个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他们得罪不起，连跟在陛下身边的大监都装聋作哑。
    气氛依时间好像凝滞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最后是太后沉不住气说：「当年你让你妹妹云晚嫁人，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现在呢？婉儿是云晚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女，我不会再让云晚离开！」
    「母后！你糊涂了」莫颖顥看着她，心里叹息「她不是云晚，妹妹的性情多温和，她呢？巴特雅.尔夏是一匹烈马！」
    「我不管！你把晚儿还给我！」太后不甘心的喊「当初是你逼着你妹妹，说什么非要真正的公主和亲，结果呢！」
    莫颖顥转头瞪着太后说：「那是虎族的要求！」和亲的公主必须有皇族血统，是虎族的要求。
    太后愤恨的说：「是你的要求！当年是你站在这里，亲口告诉我，非云晚不可！」
    「那是云晚的命！身为皇族的公主，她必须去！」莫颖顥低吼。
    太后看着他「是吗？真的吗？」她无奈的走到旁边坐下，许久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皇儿你一直觉得我偏疼云晚，所以你才不愿意放过云晚。」太后叹息的说出这个母子间的心结。
    「母后…」莫颖顥用眼神问，你难道敢说没有吗？
    太后伤心的低头回避莫颖顥的眼神，她不满的低声说：「明明和亲的公主，只要从贵族中选一个女儿，封为公主就可以，你却让云晚去和亲，那千里之外的那苦寒之地啊！」
    她是心疼女儿，但怎么可能不看重儿子？
    莫颖顥是她的亲生儿子，更是整个皇族的命根子！
    就是太看中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要当皇帝的人，所以她才不敢放纵溺爱，小心翼翼的把孩子养大，但几乎是才四五岁，这孩子就变成大臣的、先皇的，却不是她的。
    所以她只好把那一腔热爱，都灌注在小女儿云晚身上。
    女儿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
    「母后…云晚，已经离开嫁出去很久了。」莫颖顥有些无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阿…都过去了。」太后继续说，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哀求「可是我在宴会上看到尔夏，我知道，她就是云晚的化身，她也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晚儿的骨血！是我的晚儿啊！」
    尔夏的面貌跟云晚有七分像，因此太后认定，她一定就是云晚转世投胎，更何况她确实是云晚的孩子！
    莫颖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被戳破的心情，或许母后说的没错，他确实忌妒自己的妹妹，因为他身上压了太多身为帝王的责任，又是男子，几乎没有享受过那种被母后呵护的感觉。
    他也没有如妹妹一样，被母后记的这样深刻。
    莫颖顥叹息「尔夏是马族的使者，她不只是妹妹的骨肉，更是外族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个消息还不确定。
    太后却没有管他，只是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我不管，那块地就是要给婉儿！」
    「这块地不是朕能决定的！」莫颖顥冷声说：「她也不是婉儿，她是外族人！」
    是晚儿还是婉儿，他根本不在乎，但是他的宏图霸业，不能被母后毁掉，尔夏是一步重要的棋子。
    太后看着陛下，现在硬拧她是拧不过自己儿子的，她只能退一步「那你至少也管一管，那种对食的名声，对婉儿不好…」
    说到这，莫颖顥反而更用力反对。
    「母后！」他看着太后清晰的说：「她不是对食，那只是比较好的姊妹而已…」
    「胡说，我明明听到宫女…」太后还想争却突然从莫颖顥的语气领悟了什么。
    「现在整个后宫都盯着她们，但她们不是，也不许是！」莫颖顥冷声说，他看着太后「宫里没有这种事情！」
    不承认，那就是不存在。
    如果太后因为这样的声音，处罚南灵，反而就落实了对食的罪，现在就是不承认，然后悄悄处理掉南灵，才是真正的方法！
    太后愣了一会，才会意「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
    「快了！母后…我们要耐心一些。」莫颖顥劝着太后「俞贵妃已经为她的弟弟求娶閭丘五小姐，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平息了。」
    「好吧！」太后颓丧的坐在位置上。
    「只要朕一统天下，不管马族、虎族都臣服，巴特雅尔夏会回来的，到那时，婉儿才是真正的婉儿。」莫颖顥幽声的说完，然后告退离开太后的寝宫。
    太后却没一丝高兴。
    这天下是莫氏的天下，但她呢？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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