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 - 柒拾

    翌日
    台风后的一切如常，短暂似浮生若梦。
    卞照已经在店里打点一切，今天的店长来得很晚。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正常平静情绪礼貌回应卞照招呼。
    街外冷清在喫茶店内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心事一样，卞照只敢寒暄后过提了一句轻飘飘带过小见至已经回去（家）了吗。
    他不会去问店长私人的那些问题，只能靠自己对于店长的熟悉程度留意着店长的动作表情，从旁枝末节的察觉自己想知道不敢确认的疑问。
    天气原因注定是零星的客人，黄灯与只有音乐环绕的店看见店长少见稀奇地隔三差五翻查看手机，再对着对话框里的某人语音沟通一两句。
    后来的卞照才知道直到后来小见至一整天都没有与他在手机上进行任何对话，像突然蒸发那般。
    她其实已经换下叶物的衣物，穿着昨日自己的衣服。桃子决意离开她已经都失格了，没有脸赖着。
    望着手机的提示她站在喫茶店的楼下，无从选择要需不需要上去楼上店说再见。
    就在她准备转身不告而别的离开时，一阵风吹起垂下头的秀发，桃子下意识捂了捂脑袋控制飘动的长发，她随意抬了抬眸。
    一边走着自己的路一边瞥眼路对面，神秘的第六感觉得有人在看向这边。
    酷似赛博朋克的路况影像路灯下倒映着地面上台风过后留遗的水氹霓虹闪烁，斜对面的店铺紧闭的卷闸，泊着一辆汽车车内的人在抽着烟不时将手放在外面探出车窗像是在等人。
    桃子以为丑闻曝光害怕被认出，她收起颤栗假意故作平静快速走过，实际慌张不已。
    旋绕着车桃子偷偷余光瞥望的视线，目光投视坐在车上的人戴着的帽子，这种类似过长帽檐的渔夫帽……这才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她认得出，无论是家里公寓大堂的沙发呆坐着等人还是她在陶君衍的办公室前等待的时候这个人刚好离开的擦肩而过。
    这个人大概是陶君衍雇佣调查监视她。
    追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显而易见了。
    她头痛的不愿回忆陶君衍桌面上关于那沓牛皮纸袋装着桃子自己的信息。自己一点一点拼凑起来，他调查过桃子，他找过私家侦探。
    桃子在车尾盲区位置突然改变自己的路线返回一边做好准备调整着呼吸。
    望着突然杀回来的桃子，车上的人也没料到，立刻收起他的脑袋回到座位。
    开始慌了面露渐渐不妥，用后视镜观察她的身影。故意不与桃子对视，掌心紧握着方向盘，手指却一边打着节拍在方向盘上。
    公寓蹲点守住等不到桃子到家居然跟到了这里。
    桃子敲了敲车门框，车内的男人特别蹩脚表演不确定在叫他回望桃子，双方停顿数秒，桃子缓缓开口。
    “是他让你来查我的吗？”
    对方还在装蠢，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找我吗」的表情。
    她迫切将脑袋深入驾驶位窗内，双手支撑在可以来回升降的透明车窗横层，因为双胸重量活动起来的问题不够灵活只能迁就身体惯性几乎要弯成和车框平行。
    陌生人鼻尖几乎可以蹭触的距离，桃子望着这副没有任何特征普通的脸庞，年龄看起来不大也不小，见过即忘掉特质特别适合这样调查工作，能让她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戴着的类似帽子。
    私家侦探帽子盖住看不见的双眼，下巴部分生长着邋遢的胡子。
    一下子收紧的距离到过于拥挤，在安全感的亲密范围被打破，坐在车上的男人也即时反应挪了挪动屁股往后倒退缩着以为桃子想要揍自己一顿下意识躲了躲。
    “欸，等等……”他双手在身体空气的前方推了推。对于平行视角她的胸脯填补空间，她的强硬探进更有负担的心理暗示。原本留白的地方变得就像拥挤难以呼吸。
    她的半身像被吞入车内一截，不理对方的反应四处望着车内只想找他的作案工具，相机、望远镜什么也可以。
    嘴里一边说道“不需要再装了。”
    桃子压制身体倾涌来澎湃推理，反倒是她更像探侦，就像所谓名侦探抽丝剥茧的揭发感。“侦探先生。”
    你就是了。
    被桃子揭穿他了愣了愣，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在心里默默权衡考虑。之后倏然放松的表情松懈下来变了饶有意思的嘴角。
    桃子身体脱离了车内，他有意而为的露出个马脚想让对方稍微可以收敛。便不装了直接摊牌只见对方大方露出厚颜讪笑。他明白即使这次不认，下一次被撞见他到底又要用什么借口，不如早点承认。
    不担心曝露，并不影响他的调查工作。何况那位大人物所给他的工作范畴没有附加特别条例以及警告是他不能被发现的。
    说起来也是觉得奇怪，明明他已经都调查到或许这个女生与自己本人有关系，那位大人第一时间却不是让这个身份的他去收集关于她的生物信息，血液秀发唾液指甲甚至牙齿甚至要在垃圾袋中翻找她用过的纸巾，这样的任何举动，都没有。
    对于她身世背景就这么放任不查了，没有接下任何的作为，这太奇怪了。
    当然了，私家侦探先生并未能完全的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就如桃子和陶君衍那次见面，在酒店关上门，有谁知道大门后的他们在躲起来叙旧，断不会认为那是做什么父女间出格越界行为。
    然作为私家侦探理应不该像现在那样被发现……作为本分工作这是个侦探失格的低级错误。只是没有想到桃子居然敢主动单枪匹马的魄力他有点被震惊到。
    目光扫过她还穿着昨日的衣服。聪明的转向数明白她果然昨天没有回公寓。
    桃子拉了拉车门打不开，桃子为了和他显得真挚，歪了歪脑袋注视回车内。
    “我只是想要和你确认一下一些事情。”
    眼前不过一位普通的女高中生，自然是没这么好害怕的。
    私家侦探主动打开了车门，他双手插袋身体的脊背至尾骨部分自然往车身靠倚，稍微弯着背没有站直，双腿伸前以一种三角固定的位置蹭坐。
    故意体位视线和桃子差不多的水平，等着她所谓确认。
    桃子也不知道。
    到此为止都是自己的猜测。
    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仍存在除了妈妈以外的血缘关系——关于这个她从很久之前就不再纠结的问题。
    可是她就是这样子性格的人，又鲁莽又怯懦无可救药去胡思乱想。
    眼前或许有个人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害怕听见无法接受的任何结果……
    这不就是一种业力的报应……不想承受那种羞愧，知道了有什么意义呢？腿突然痠软无力她退缩不问了，没有勇气。
    假设自己有这样子的男性亲戚，如果是真的与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只是想到了这里她的脑袋就恨不得拿起利器就给一刀伤害自己的那种胡乱情绪转移。
    只是话说回来，这些人调查的就一定是事实吗就不会搞错吗，桃子心里抓着了这样的一根稻草暗示自己。
    她没有给过任何关于她身体的一切配合作为采集，似乎心里有数，发生那些事，永不能被提起，只能放在心里的最深处长眠……
    下赌般心虚着又摇着头，心照不宣陶君衍是不会去做这样的鉴定。只要一天没有鉴定那么就与自己毫无瓜葛可以撇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桃子一阵反胃的抗拒从心里用来，真是龌蹉到黑污淤泥发着恶臭关系，桃子无法从这样的沼泽中心爬起来。
    她拿自己开刀。
    “你们……关于我的事查到什么程度了？”她的学业，她的那些新闻，更不用说她的妈妈身份的起底，这也是桃子最在乎的，除了这些之外那沓牛皮纸袋的档案还有什么。
    桃子觉得自己就像被眼前的私家侦探一件衣服一件衣服扒开，赤裸着无处可逃。
    到底还有什么连她本人都不知道的信息。
    “不好意思，石小姐，我与客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将调查内容泄露给第三方。”他用官腔的一句话打发桃子拒绝了。
    这是当然的，这是关于要负法律责任。
    桃子听着他的回答充满了耻笑，咧着嘴扯动夸张大笑却控制不住差点哭了出来。
    调查她本人，而她本人却没有权利知道。
    她收了收明明充满嘲笑，相反的表情却想哭，二态的情绪转变表达爆笑的情绪好几次才收住，眼睛内的绝望逃避瞥望地面。
    “私家侦探只能在后面鬼鬼祟祟追着，真的是一条好狗啊。”
    他听见桃子的讽刺，没有开口反驳相反表情平常，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人。
    吃私家侦探这餐饭不就是应该要承受这些，再说她的揶揄也并不过不痛不痒，更多被发现时候被打被告才是常态。
    “分享给他的情报是事无巨细的传达？就像我在谁家里过夜也会报告给他？”故意揭露自己的丑事，看着侦探的表情辨别他说的话。
    他指的是谁，双方都知道。
    “按照规定是的。”侦探没有任何欺瞒肯定。
    “那你可以去报告给他……我在跟他吵了一顿之后你们没有在公寓大堂看见我回去的身影，因为直接去了成年的男子家里住了一晚。”
    侦探没有说话，内心同样揣测她的想法。
    “或者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自己的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桃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真人。
    她想要跟侦探做一个交易。
    “作为交换的唯一条件……你需要去跟他说，我跟你上床了。”
    她只需要侦探在他面前说个谎话。